翼王听到这话,简直连骨头也酥了:“要来,要来!不知大人要去哪一处茶馆?小王来做东。”
“你跟来就是。”玉旒云不多言,举步出了林枢的家门。
玉旒云带着翼王来到了城南,这里也是个热闹之所,店铺酒家一间接一间。然而附近是平民居所,因此店面的布置与店堂的陈设都和城中闹市有很大差别,出入的也都是贩夫走卒,还有些不得志的穷酸书生,守着一壶茶,一粒一粒数着花生米打发时光。翼王不禁皱眉:“玉大人,这里能有什么好乐子?”
玉旒云转头看着她,突然板起了面孔:“王爷,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来喝茶的。我得到消息,这里潜伏了许多细作乱党,我要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翼王有过一次被人劫持的经验,不禁变色道:“啊……这么危险的事,应该叫九门提督潘大人带兵来,就凭你我二人,是不是……”
玉旒云故作神秘道:“嘘,王爷小声些。西京是个什么地方?贸然叫潘大人带兵那么多兵马来拿人,要有多大的骚动?还不等到跟前就已经打草惊蛇让逆贼跑了。”
也是一说,翼王点点头:“可是就凭大人和小王,要怎生对付逆贼?”
玉旒云道:“我自有主张,王爷就按我的吩咐去做,包准伤不了你分毫,还能立一大功。”
翼王从小到大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和那愉郡主一样,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玉旈云想,这登徒子铁了心要追求自己,必然一直想要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好赢她的赏识,只不过既没有本事也没有机会罢了;这时听自己要叫他去立功,骨头只剩二两重?她瞥了翼王一眼,后者果然连连点头:“好,好,小王但凭大人差遣。”
玉旒云就凑近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一番。翼王那神气,显然是光看玉旈云这样的态度就已经连魂都恨不得给了她,自然一百个一千的答应。玉旒云又叫他重复了一次,确定他是记住了,这才一起朝云来酒家走去。
不时就看到酒家的招牌了,玉旒云指了指对面的一家饭馆,翼王便掸掸衣服走了过去。玉旒云一直注视着,直到翼王似模似样地吩咐如临大敌的店小二给自己“上几样拿手小菜”,她才从容不迫地走进云来酒家隔壁的一间茶楼,叫了壶茶静观动静。
过了没多久,就听饭馆里嘈杂了起来。见翼王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指着掌柜的鼻子,大骂道:“你这菜里放了什么?想要毒害本王么?”那掌柜和小二都吓得两腿筛糠。翼王只是骂,看来这种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的事,他不用假装也能做得很好。骂了一阵,他复又大声叫肚子疼,推开了围观的人,踉踉跄跄走出门来——抬头看了看茶楼里的玉旒云。玉旒云递了个眼色,叫他继续按原计划办事,千万别出纰漏。翼王就继续一行走一行骂,到街口,爬上了马,扬鞭而去。
玉旒云一直看着,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
茶博士虽然难得招待贵客,但是玉旒云和翼王他都认识,而翼王如何自不量力对玉旒云穷追不舍,又如何多次被玉旒云弄得下不来台,这些种种早就被京中百姓添油加醋传为笑谈。他看今日这两个天璜贵胄同时出现在城南,显然不是碰巧的,大约又是玉旒云在捉弄翼王了。虽然心里觉得自己猜得大差不离十,但是茶博士懂得人情世故,皇亲国戚的是非只能背地里议论,当面一定要有多傻装多傻,于是除了加水添点心,他一句话也不说。
玉旒云添了两次水,觉得茶淡了,叫他换一换。这时,就看到外面跑来一队二十多个顺天府的衙役,个个手按腰刀,大声喝道:“让开让开,官府拿人!”
啊,看来是翼王吃坏了肚子,小题大做来了!茶博士想,又看看玉旒云的神色,而后者只是催他:“快换茶叶来——你打量翼王吃饭吃得不开心能找顺天府。我喝茶喝得不满意就不会叫人来拿你?”茶博士忙不敢再看热闹,提着水壶去了。
整条街的人都被惊动,纷纷探出来看热闹。而先前招待翼王的那家饭馆,老板伙计个个觉得末日来临,跑也不是,躲也不是,有个年纪小的跑堂索性在门口大哭起来。然而,顺天府的衙役却没有闯进那饭店拿人,而去把云来酒家的大门堵住了。在围观者的一片莫名其妙声中,捕头吆喝道:“哪个是掌柜?出来!”
“是,是……”酒家里走出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地道的西京口音,“小人就是掌柜,不知官爷叫小人有什么吩咐?”
捕头骂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天子脚下开黑店谋财害命?还害到了翼王千岁的头上?”
那掌柜一愣:“官爷,怕是弄错了。小店没有那福分招待翼王殿下,那是……”
还没说完,捕头已经一声断喝:“呔,翼王千岁亲自到顺天府告你们的状,你休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掌柜简直要哭出来了:“官爷,真是冤枉!翼王殿下方才是在对面馆子里吃坏肚子的。小人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扯谎。”说着用手指指街对面。
捕头回身看了看,又转回来瞧瞧云来酒家的招牌,道:“呔,你这刁民还要狡赖?翼王千岁分明和本官说是在云来酒家吃出毛病来的,你竟敢诬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