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东瞟了一眼沈桐,看到他涉世未深的样子,心里有巨大的满足感,继续道:“什么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不懂官方文绉绉的解释,在我看来,初级阶段就是在探索,在摸索,制度不健全,法律不完善,一些喜欢琢磨的人正好就钻了空子,成为了先富裕起来的那一部分人。谁在琢磨这些事?亦官亦商,合起伙来坑国家……”
沈桐听到刘海东越说越偏,显然喝多了,急忙制止道:“刘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和吴书记汇报一下?”
刘海东一摆手道:“不用,我和吴哥的关系,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交给我办他放心。别岔开话题,我刚才说到哪了?”
沈桐含糊其辞,躲闪着眼神给刘海东倒了杯白开水,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刘海东迷瞪着双眼道:“我没醉,这葡萄酒是烈了些,但我心里清楚着呢。”然后把椅子拖到沈桐跟前,继续给沈桐普及知识:“我们商人看重的是钱,而当官的追求的是gdp,用经济指标衡量业绩,完不成任务他们也着急啊,所以他们变着法子追求gdp,如何获取?我给你举个例子。”
“好比我和你都生了孩子,都是靠自家老婆母乳喂养,自家的孩子当然是无偿的,免费的供应,这中间怎么能产生gdp?如果掉个个儿,我家孩子由你老婆喂养,你家孩子由我老婆喂养,双方都要付出一定的佣金,虽双方付出的佣金数目相同,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但你要清楚的是,这中间已经发生了货币交换,这就是gdp。我不懂经济学,这叫什么来着……”
沈桐脱口而出:“劳动价值与使用价值的相互转化。”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鬼玩意儿,我是粗人,到不了你们那个理论高度,意思是一个意思,差不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刘海东道。
对于做生意沈桐两眼一抹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刘海东性格豪爽,且头脑灵活,典型的那种自来熟,这种人在政商两界都能混得开,看来沈桐今后真要和刘海东多加接触了。
刘海东举杯与沈桐碰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道:“我爹妈死得早,丢下我和我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生活所迫,我早早就不读书了,在工地上当小工,一天挣3块钱供我妹妹读书,这种生活持续了整整8年。后来我在和工头闹崩了,我性子烈,用板砖把工头拍进了医院,直接进了看守所。出来后,我自己组织人马,开始揽工程,如果不是吴书记,我现在估计还***是一个吃不饱肚子的小工头,所以我在吴书记身上,甭说50万,就是500万,5000万,就是倾家荡产,我都二话不说,心甘情愿。”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我落难的时候,吴书记拉了我一把,现在吴书记有难,我有不帮之理?”刘海东表面看着刚毅,用金钱的外壳紧紧地包裹住自己,而内心却是脆弱的,一旦触碰到埋藏在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人的本性瞬间激发出来。
听完刘海东的“创业史”,沈桐身子一颤,感觉有异物堵在喉咙里,胸口闷得慌。都说磨难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谁能想到年纪轻轻的大富翁刘海东曾经有这段血泪史,在困难面前,大多数人选择了屈服,只有少数人敢拿出勇气,冲破羁绊,逆水行舟,而这部分人往往都取得了成功。
一顿饭下来,刘海东喝得醉如烂泥,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沈桐把刘海东扶到三楼房间,安顿好后悄悄退出了房间。
时间还早,沈桐来到二楼的洗浴房,准备蒸个桑拿,冲个澡,消除一天的疲劳,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因为沈桐是刘海东的客人,酒店经理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全程服务,弄得沈桐都有些不好意思。
蒸桑拿是北方人冬天喜爱的一种休闲方式。桑拿起源于芬兰,音译为“一个没有窗户的木屋子”。以前蒸桑拿方式简陋,一个密闭的空间内,生一个木炭炉,上面烧一大盆开水蒸,进入里面大汗淋漓,气都喘不上来,可出来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服。具有一定的理疗和保健功效,现在很多地方用于减肥,治疗慢性疾病等。
酒店内亦然换成了现代化设备,自动控温,操作简单,走进去躺在条椅上,然后舀一瓢水往沙石上一泼,顿时热气袅升,热浪翻滚,身上刺痒,却十分舒服。今天酒店人不多,沈桐躺在条椅上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一边用手不断揉搓着身上的污垢。
沈桐有一事不解,照省里的局势看,明显是省委书记乔仁甫占了上风,掌握了话语权,而省长章秉同亦然遭遇了打压,处于劣势地位,吴江凯应该是往乔书记那边靠拢,却为何不惜重金,不惜一切代价,非要搭上庞怀远这班车呢?
官场瞬息万变,风向一倒,搅得全盘上下不得安宁,何况吴江凯现在的情况更加敏感,一步走错,步步皆输,后果不敢设想。
沈桐洗完澡,穿上浴衣,上了三楼房间,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点燃一支烟,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换台。春节后基本上每个台都是播放着一些歌舞晚会,一大帮子人扭来扭去,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一会,沈桐关掉电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蓝月打了个电话,又给家里打了一个,得知姐姐沈霞他们已经返回昭北市,又剩下老俩口时,沈桐心里莫名的伤感。一年到头,拢共回不了几次家,能够和家人待在一起的天数屈指可数。没办法,为了事业必须要做出一定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