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舟骤然回头,目光森冷。
云墨的神情却十分淡定,“明月轩为主帅,尹枫准备不够充分,失去先机。”他语气淡定没有丝毫起伏,“先生不必担忧,怎么说要随时保持良好的精力与体力,才能更好的作战,不是吗?”
他微微一笑,然后拉着凤君华就走了出去。
秦云舟有些惊异于灵通的消息,更诧异他明知道前方战事有变却还能面不改色的先给沐轻寒解蛊,然后才去解决乌戈峡之争。
他眯了眯眼,又想起了凤君华。云墨向来是个理智的人,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想来也只能与那女子有关了。
……
出来后凤君华就问云墨。
“你早就知道了?”
“嗯。”
凤君华沉默,其实这应该不算意料之外。他用计调走明月殇,再算计洛水兮惨败而归,让他们能够顺利举行大婚已是不易。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无法同时兼顾那许多,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他们至今仍旧不太了解对方实力的洛水兮,顾此失彼也是正常。
明月殇无法破坏他们的大婚,但可以在其他事情上反败为胜,比如说战场。
他是逼得明月殇回到南陵,龙城得以安宁。然而他们两人也必须回帝都完婚,这一大婚便牵扯很多人,云裔等人全都从边关回来,这时候明月殇他们若再不抓紧时机进攻,那就不是他的性格了。
他们该庆幸,易水云一个人在凰静睿的虎视眈眈下保住了邺城。
“何时动身去乌戈峡?”
云墨眸光一闪,深幽难测。
“错了,我们应该去邺城。”
“嗯?”凤君华先是疑惑,随即便明白过来,明月轩现在渡过乌戈峡,便会直取长龙至西秦国都。沐轻寒此刻在东越,根本无法对前线战事有任何令策。而且就算现在他们赶过去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再其他地方赚回成本来。重要的是,现在明月轩已经够离开京城,明月殇估计也应该离开。他的目标,应该是邺城。
“你昨晚就是和云裔商量这事儿?”
她突然想起他昨晚半夜起来,想来早就有所安排了。
云墨点点头,“小莺留在帝都照顾云亭,三日后我们一起离开。”
凤君华也知道,现在乱世天下,万事应以大局为重。云亭才一岁多而已,的确不能离开母亲。
“好。”
……
前线战报频频传来,并不容乐观,尤其是乌戈峡。秦云舟离开乌戈峡以后,便少了一个主力将军,好在淮安王是军中战神,再加上有个尹枫,要守住乌戈峡也不是那么困难。如今明月轩突然去了乌戈峡,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攻破乌峡关也在情理之中。乌峡关攻破以后,明月轩毫不停歇,带着大军直攻茵城。
尹枫吃了一次亏,这次学聪明了,没敢大意,全副武装,堪堪守住了茵城。只是前一次被偷袭受了严重创击,如今急需援军相助,否则这样下去茵城迟早守不住。
凤君华眉心笼罩着阴霾,好几次都想下令派出她私自豢养的两万兵马,被云墨阻止了。于是她又继续等,第三日,沐轻寒终于醒了过来,崔宛芳一直躺在他身侧,两人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
沐轻寒一醒来立即就察觉自己身边有人,心神微动,下意识排斥,而后想到什么,微微叹息一声。
“你这是何苦?”
崔宛芳也没看他,目光垂落,看向两人放在一起的左右手,手腕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白布上隐约可见丝丝血迹。她嘴角一勾,“从今以后,我们两人的命就连在了一起。陛下您宽容仁慈,一直不愿因自身连累素颜之性命。如今事已至此,陛下若真不忍素颜心血白费,就不要任性而为。要知道,如今您若有个三长两短,素颜必付出相同代价。”
没错,她在逼他,逼他好好活着,逼他接受她的性命相博。
她眼神微微恍惚,想起那日她去求楚诗韵带她来东越,楚诗韵并不意外,只是看了她半晌,然后看着窗外不知名的风景,寝宫内檀香环绕香气氤氲,紫金凤袍光泽熠熠,反衬得那女子眼神黯淡无光。
“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
她抿着唇,眼神垂下,看着地板上的花纹,似乎要盯出一个洞来。忽然浅浅一笑,“娘娘其实很想陛下永远记住您,对吧?如果今日换做可以为陛下驱蛊的那个人是您,您会义无反顾的牺牲自己。因为您知道,陛下是个良善君子之辈。这两年以来,我也差不多对您和陛下之间种种有了几分肤浅的了解。陛下敬重您,信任您,却对您无男女之爱。”
楚诗韵身子一颤,面色微白,没说话。
“但凡是女人,无论多么宽厚大度,都希望得到自己夫君哪怕一丝怜爱也好。陛下虽然没有后妃,但对您更多的是责任和愧疚,素颜自问非愚蠢之人,这一点还是看得分明的。”她看着楚诗韵,目光似有穿透力一般,渐渐明亮而睿智。
“素颜知道娘娘并非寻常闺秀那般清高自负不识大体,相反,您很是懂得宽容待人,不争不求,只求陪伴。然而您的夫君是那样优秀的一个男人,他越是对您心存愧疚越是对您好,您便越是心中难受,久而久之,难免就会奢求能在他心里留下一分地位。不是一个皇后,不是一个妻子,仅仅只是一个女人。”
她垂眸,轻轻一叹。
“一个深爱他的女人而已。”
楚诗韵猛然闭上了眼睛,面上微微动容而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