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在贺老病危的时候来天南,是最好的时候,也是最坏的时候。
贺老病危,贺朝阳肯定要回京城,他不在,底下的漏洞就好抓。可是万一贺老不行了,再办贺朝阳就很不合适。
人走茶凉是惯例,可是总不能老爷子刚去世就动人家大孙子,至少也要缓一缓。可是这一缓,就容易节外生枝。
贺朝阳不是好惹的,贺凤鸣更不是。
政治攻击一向讲究一击必杀,如果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那么就不要出手。
可是这时机太难得了,很多势力都不想放弃。
“哥,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唐小礼赶来送行,郑重的许下了承诺。
“不要紧,”贺朝阳沉吟道:“现在他们还不敢出手。”
“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我看白克军的骨头还没那么硬。”
贺朝阳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道:“这些事我心里有数,正好也试探一下。”
试探什么?唐小礼有些不解,但是看贺朝阳面沉如水的模样,他没有再问下去。自从跟了贺朝阳,唐小礼升迁的步伐越来越快,手段也越来越强硬,连他家老子都说他跟对了人。就像贺朝阳说的,做过的事就不后悔,怕个毛啊!
贺朝阳搭载了西北军区的执勤飞机前往宁北省城,接上凌未一起赴京。
“为什么叫我去?”凌未惴惴不安道。
“咱们是两口子,爷爷病了,你这孙媳妇不得去侍疾?”贺朝阳开了个小玩笑,缓解凌未的紧张。
虽然与贺朝阳的关系是贺家人人皆知的秘密,但是从来没有过过明路,贺老病危,亲口点名要凌未去京城,由不得凌书记不紧张。
“放心吧,爷爷不会吃了你的。”贺朝阳隔着毯子,握住了凌未的手。
“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
贺朝阳点了点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飞机到了京城,两人沉默着登车,沉默着到了医院。
贺老住在隐秘性极好的高干病房,贺母和贺家二婶坐在外间的会客室,一脸愁容。看到贺朝阳和凌未联袂而来,贺母嘴角抽了抽,但是终究没说什么,让两个人进里间去看老人家。
病房里陪护的都是贺家的核心人物,贺凤鸣,贺龙腾和贺昱午,见到他们进来,贺昱午站了起来,“你们来了?”
“爸,二叔,大哥。”贺朝阳打过招呼,看看病床上沉睡的贺老,问道:“爷爷的病……”
贺凤鸣摆了摆手,道:“你爷爷已经睡着了,今晚上谁都不能走。”
贺朝阳与凌未对视一眼,神色一凛。
“很严重吗?”贺朝阳偷偷凑到贺昱午耳边问道。
贺昱午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看着病床上插着管子熟睡的贺老,凌未的心里流露出一丝酸楚。这个跺跺脚华夏都要颤三颤的老人已经熬到了灯尽油枯,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告诉人们他还活着,恐怕……
“爷爷老了。”贺朝阳压抑着心里的悲痛,淡声道。
“嗯。”
生老病死,世道轮回,没有人能一直在这世间活下去。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看到亲人无助的躺在床上,谁能无动于衷呢?
傍晚时分,贺老醒了。
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手背上遍布老人斑,整个人已经像只风中残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之火就会熄灭。
“都来了?”贺老靠在床头,用低哑的声音问道。
“小三还在飞机上,我,龙腾,昱午,朝阳和凌未都到了。”贺凤鸣凑近贺老的耳边,刻意放大了音量。
“不等小三了,趁着我还有把子力气,今天把事交代了。”
“爸!”贺龙腾握住贺老的手,声音哽咽。
“嚎什么嚎,我还没死呢。”
贺老喘了口气,目光转向了贺朝阳的方向,“家里的人,我唯独放心不下小二。”
“爷爷!”贺朝阳眼圈红了,他守在贺老的床边,嘴唇翕动,不知道该和爷爷说什么。
“和楚家丫头的事,你自己忖着,也别委屈了凌未。”
“贺老!”凌未吃了一惊。
“叫爷爷。”
“是,爷爷。”
贺老点了点头,道:“不论是仕途还是婚姻,小二都选了一条最难的路,作为一个家长,我不愿意接受你,但是人闭上眼了,还能看见什么?小二在天山不容易,有你陪着,我就放心了。”
“爷爷!”贺朝阳和凌未齐声叫道。
贺老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个了,凤鸣,我上次跟你商量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贺凤鸣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凝重,他低声道:“我同意您的意见,不入常委会。”
听到他的话,贺昱午和贺朝阳都楞了,“爸爸?”
不入常委会,就是不再进步的意思,贺凤鸣距离登顶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三个小辈都惊呆了,贺家二叔贺龙腾倒是很淡定,“别急,听大哥怎么说。”
“我早就跟你们爷爷商量过了,争取再任一届明珠市市委书记,如果不能,就进中组部,但是不入常。”
“为什么不入常?”贺朝阳蹙眉道。
“为了你。”
啥?贺朝阳吓了一跳,他看了看老爸,又看了看贺老,这两位贺家老大可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你在天南成绩不错,但是手腕强硬,得罪的人也多,有梁天正在,你上到省长是没问题的,但是我在下一届入常的话,等你省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