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情绪,飘飘然的幻境,仿若一场悬而未决了许久的雨,来得迟疑却绵深。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依恋和痴爱,比想象中更深更甚。我曾以为忘记一段感情是很容易的事,隔绝,逃避,挣扎,跋涉过岁月的横亘,必然能渐渐黯淡两人之间的荧荧光亮。
可是如今,见到他,被他拥住,自己竟失却了挣脱的勇气,只欢喜于他的呵护与柔情,故意不去思考横陈在彼此中间的枝枝蔓蔓。他揉散我腰肢淤青的暖,刹那传递过的温柔,便胜却人间无数。
不过是一眼凝望的时间,情绪与思恋却已经转移过了万水千山的间距。他的怀抱,像一场只身赴死般的沉溺,引诱着我深深陷入。
喉咙突然泛起一阵燥热的干哑,我舔了舔嘴唇,低声唤道:“好渴,水。”
“你等下,我去给你倒。”穆萨轻轻从我的搂抱中抽出,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将水杯递了过来。我懒得动手,便伸过脖子,噘起嘴凑到杯沿上。忽然一抬眼,撞见了穆萨的眼睛,两个人停了有一秒钟,某些躁动的情愫便在这一秒钟里撑开了。
穆萨拥住了我,修长的手指抚在我的颈间,若有若无地摁在脉搏跳动的地方。我的心猛烈一颤,被一股温柔的冲动击中。手脚发软,面红耳赤,身体深处涌出一股陌生的情热,蹭掉费事的鞋子,将双腿交缠在他的腿上,手臂锁住他的后颈,快速朝他倾下身体。可我还没凑近他的唇,腰间却一闪,猛烈的疼痛逼得我滞在原处。
他低笑一声,声音心疼而暖昧,“小心些,不要再扭伤了。”继而将我打横抱起,稳稳地托住我的身体,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从沙发到床,即使是同样的姿态,却也让人感到不同的意味。
穆萨的手撑着头,斜躺下来,小心翼翼不碰到我的腰部,探过头来吻我。含着他软软的唇舌,我的胸腔像是被空气胀满,微微带着情欲的喘息,而更多的,却是积压已久的苦涩。
像是经过漫漫跋涉,终于再次捕捉到他的气息,为着这苟且偷来的快乐,幸福到想哭。
静静的,我睁开了眼。在日暮黄昏的光线中,仔细地凝着他低吻颤动的睫毛,他深深沉醉的每一分表情。
这眼神,极为认真,也极为遥远。
觉出我的停滞,穆萨也睁开了双眸,与我对视,轻声叫我的名字:“cece,怎么了?”
我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温柔与郁离交替,突然伸手抚过他的脸,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带着几分认真,又带着几分玩笑,用中文轻声说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真正懂得这诗句的含义。脱口而出,再没什么能比这更贴切我此刻的心境。
穆萨的神情一滞,有些困惑:“这是什么意思?翻译一下。”
我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凄凄笑道:“没什么,这是我们中国的一句古诗,英文翻译不出来的。”
他静静注视着我,半晌,躺在我身边,脸颊贴着我的脸颊,手臂拥住我。
“cece,虽然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唇角擦过我的额头,长久地停留在眉心。这是一个隐忍而深情的吻,时间仿佛因此而停滞了。
然后,他轻声问道:“还是不愿嫁给我?”
这话的语气,是半问语半陈述,想必他问出之时,就已知晓答案,只不过再做一次徒劳的确认而已。
“与嫁给你的愿望相比,我更希望我的伴侣只有我一人。”我浅浅一笑,搂住他的脖颈,幽幽叹道:“穆萨,时间若是不能停留在此刻,我这辈子,也许都无法圆满了。”
穆萨蹙了蹙眉,一双眼直抵人心,问我:“为什么?”
我低低一笑,默不作声。
时间自然是不会停留的,纵然我爱他痴狂,却依然寻不得发泄的途径。情愫的潮海之中,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我不会做他的二老婆,他的家人也不会容他只娶我一个。命运安排我们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却无法令我们两厢厮守。所以,这份浸入骨髓的恋慕与情深,便只能如残月,难求圆满。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这般便是这般。
穆萨思虑良久,渐渐地,目光从温柔转为伤感,又从伤感转为不安,将我拥得更紧,似乎明白了几分我的意思。他的手滑过我颤动的睫毛,恋恋不舍地痛问:“你的意思是不是,当我从这个房间走出去,你又会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心中一抽,不觉低下了头。事实上,经过今天的事,我已经舍不得再放他离去。好像一旦他走开,危险就会再次来临。
深深的夜里,我也会害怕。
穆萨泛白的嘴唇微张,带着难以置信又不甘不愿的表情,如风中的枯叶颤抖。过了一会儿,他沉下心神,抚着我的长发,低声说:“你看一眼我们,我们现在的样子。”
微微低头,我和穆萨靠得这样近,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极其暧昧交缠的姿势。
闭上眼,我没有抗拒他伸入我衣内的手,感受着他指尖在我皮肤上的寸寸移动,那夜裸呈相对的记忆再次重现。
穆萨微微翻身,手肘撑在我的头侧,半压着我的身体,却没有触碰到腰部的伤口。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我的唇,又辗转一路往下。吻到颈间,解开上衣的扣子,看到了胸前悬挂着的戒指项链。我平躺在床,戒指便落在锁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