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空埋着头,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面条,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白酒,她觉得李国富其实说的很对,自己耽误了她太多。
不是因为自己,也许她会继续追随她师傅去香港,根本不会参什么军,入什么党。
那现在的她,也许还是那个大红大紫的名角,被众心捧月着的一代红伶,余老板。
“簟秋啊——。”邢空才要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沙哑,也就没再说下去。
“吃完了就早点回去吧!嫂,嫂子——。”尽管这半年来,余簟秋一直很努力的说服着自己。
强迫自己承认苏瑾和邢空已然是夫妻了的事实,但此时说到嘴边,辛酸的眼泪还是簌簌的掉了下来。
邢空单手扶头,也红了眼睛“簟秋,是哥对不起你,哥这些年,耽误了你。”
起初,她只是单纯的迷上了台上那个演着老生的她,她觉得看着这样一个女子扮上须髯,便成了神形兼备的英雄豪杰,就仿佛看到生活中穿着男人衣服的自己一般。
可是,后来渐渐熟识了台下生活中的余簟秋后,她气质间和苏瑾冥冥的那几分相似,却又待她极好,从来不会像苏瑾那样不冷不热。
她总是淡然的坐在自己身边,温和的笑着,瞧着自己狼吞虎咽的吃着面,盈盈的为自己倒着茶或斟着酒。
如果说,苏瑁动着自己的心,让自己忧心,那余簟秋就是那个可以让她见了,就能安下心的人。
可最终,她的心还是选择了苏瑾。
不为别的,只因为苏瑾早已熟知了自己的秘密。
那个秘密,恰恰是她多年来,一直不敢让余簟秋知道的。
早年苏瑾因此而与她反目断交,毅然投身去做地下工作,一连销声匿迹了好几年。
她怕余簟秋也因此与自己形同陌路,她自私的不想失去这个能让她心安的人,可却不曾想,她的自私,让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境遇。
“我不要你做我哥!”积郁了半年之久的余簟秋,终于控制不住,放声的大哭出来。
自从四三年时,两人熟识,她就叫着他哥,这一叫就是十几年。
可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自己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哥哥,自己对邢空的情意从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兄妹间的亲情。
十几年来,她不曾说出口,她知道邢空心里有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戏子。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默默的守在他身边,在他饿时为他做碗鸡蛋面就足够了。
她曾以为自己只要在台上唱到忘情时,看着台下的邢空为她用力的鼓着掌,叫着好,就足够了。
直到,她看到邢空和苏瑾都胸戴红花的站在他家门前。
她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早就不止是那些。
她的内心十分渴望,渴望能成为那个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人,渴望成为他的妻。
可这些,现在看来,是再也不可能实现的了,所以她哭的几乎是肝肠寸断,充满绝望。
“簟秋,你快别这样哭,哭坏了嗓子,我就成千古罪人了。”邢空轻搂过她,唱戏的,唱的不就是一个好调门,亮嗓子么。
余簟秋恨恨捶了她几下,捶累了在她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邢空吃疼的一耸肩,轻扶起她,保证的说:“簟秋,你听哥说,哥以后对你,只会比以前好,绝对不会比以前差。你就是哥的亲妹子!”
余簟秋勉强的破涕为笑“哥,如果没有苏瑾,你会娶我么?”
邢空歪过头,迟疑了下后,正视着余簟秋,连连点头“会,我会!”
“呵呵。”余簟秋终于释然的笑了笑,拉开和邢空的距离“早点回去吧!”
邢空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答应着起身,嘱咐着“簟秋,别再乱想了,好好睡一觉啊。”
“嗯。”余簟秋起身送她到门口,把帽子递给她“路上小心点。”
“没事,你锁好门,早点休息。”邢空戴好军帽,看着余簟秋进去,转身离开。
回到家时,见门灯还开着,邢空没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点了支烟。
苏瑾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出来给邢空开门,一推门见她斜倚在门边抽烟,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卧室。
“苏瑾!”邢空快步跟进了卧室,扯住她的手,很凉“刚才,对不起。”
苏瑾闻着冲面而来的酒气,皱了下眉,撇开她的手“去洗洗,早点睡吧。”
邢空见她态度冷漠,也不好再做纠缠,只好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不久,只听洗手间传来“哐当”一声,好像是水盆砸在地上的声音,在近十二点的午夜,可谓是“巨响”。
“这人,撒什么酒疯!”边嗔怪了句,还是不放心的下床去瞧瞧她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