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斯坐在庭院里,注视着因为温暖的天气而抽出新叶的乔木。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精巧的瓷杯,醇香的咖啡因为没有主人的青睐而兀自飘荡着甜香的热气。
坎特尔伯爵从远处走过来,注意到泰伦斯百无聊赖的表情而开口说道:“阁下是否认为这里太无趣了一些。如此失礼并非是我的本意,只是考虑到您的安全,希望您能暂时忍耐一下。”
“不,您为我寻来的书籍已经足够我打发大半的光阴了,如果对于您的尽心还有怨言的话,我可就太不知趣了。”泰伦斯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伯爵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从极北之地回到对于泰伦斯来说充满危机的帝都,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暂时以远方亲戚的身份借住在坎特尔伯爵的家里。
“那么您看上去如此忧心忡忡是为了什么呢?”伯爵给自己到了一杯咖啡,慢慢缀饮了一口,在缭绕的热雾后他的双眼显得朦胧而暧昧。“是为了您那衷心的骑士吗?”
泰伦斯的手指轻轻抖动了一下,乘着风飘到他手背上的粉色花瓣因为这个动作而坠落地面。
他抬起头,看向放下了杯子的伯爵。
“这话说出来虽是僭越,但我想阁下听听我虚长几岁的经验之谈。威严与高傲是身居高位的人所必备的‘才能’,您若想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就要先让自己成为一个能够忍受独孤的孤高之人。太过关心下属,则是在帮助他们膨胀自己的野心。”
泰伦斯点了点头:“感谢您的提醒,坎特尔伯爵。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并不认为亲近下属就代表软弱可欺。虽然这样说有自夸的嫌疑,但我的部下们都是拥有坦荡胸怀和正直道义的人,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品质,我才能坐在这里与您畅谈。患难与共的真心值得我真诚相待不是吗?”
坎特尔伯爵品味着泰伦斯的话,不久后朗笑出声:“阁下,您所拥有的也许是超越历代君王的杰出能力呢!”
“感谢您的称赞。”泰伦斯露出笑容,“但是在这里还是要谨言慎行才好。”
泰伦斯打发了坎特尔伯爵的试探,拿起已经有些温凉的咖啡喝了下去。水分渐渐注满他那因焦躁而干渴灼烧的内心。
虽然以大义凛然的说辞回答了坎特尔伯爵的询问,但泰伦斯心里很清楚,至少对待兰瑟·舍文利厄其人他确实存有私心。
比起担忧对方的安危,叫泰伦斯更为辗转反侧的却是对方如今正在他人身边侍奉的这一事实。
如此难堪的独占欲……泰伦斯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阿、阿嚏!”响亮的喷嚏声在地处偏避的别馆里响起。
一起值守的护卫看向新来的金发同伴,颇感同情的说道:“难道是因为昨晚被凉水浇到感冒了?”
“我的身体还算强壮,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生病?”赛兰调整了一下不怎么舒服的眼罩,垂下来的眼睛变得柔和了些许。“也许是有人在思念我呢。”
“但愿不是那位难伺候的王子殿下才好。”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同在站岗的同僚撇了撇嘴,露出不堪重负的丧气表情。
乔伊·阿班特为人自以为是兼且小肚鸡肠,他原本就对护卫在宅邸的侍卫们心有不满,时常变着花样折腾他们,这位新来的同事自然立刻变成了那刁蛮王子的新鲜玩具。
想到昨晚赛兰被乔伊·阿班特颐指气使地反复折腾,护卫便摆出一个感同身受的牙痛表情来。
“唉,虽说咱们也是受过勋带的骑士,不过对于上面的大人物而言和奴仆也没什么两样。”实在是积了满肚子的怨气,护卫也顾不上谨言慎行,朝赛兰低声抱怨道。
赛兰连忙做出嘘声的手势,说道:“这样的话还是少说吧,更何况也并不是个个大贵族都像这位殿下一样。”
侍卫看了赛兰一眼,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确实闭上了嘴巴。
两个人安静了没一会儿,便听到房门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赛兰和侍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悟和不耐——这显然是乔伊·阿班特醒了,又开始了一天的折腾。
寝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满脸无奈的近侍从房门里探出头来,对两个人说道:“殿下又吵着想去外面了,这该怎么办?”
赛兰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也将视线投向另一个侍卫。
“看我也没有用啊。”侍卫无奈地摊开双手,“侍卫长说过绝不能让殿下离开别馆。”
“我就是要出去!”乔伊·阿班特充满怒气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颗人头大的火球,直接将木门烧出了一个大洞。火球去势不减,狠狠砸到对面的墙上,轰出簌簌落落的石砖碎渣后彻底消弭。
乔伊·阿班特总算还知道分寸,不敢在敌国土地上杀人,因此这火球是擦着近侍的头顶飞出去的,只把对方的头发烫焦了而已。但即使如此,也让不懂魔法武技的近侍吓得青了脸色,直接坐到了地上。
乔伊轻嗤一声,走过来将瘫软在地的近侍踢到一边,半是傲慢半是恼怒地说道:“我可是阿班特帝国的王子,不是能任你们任意囚禁的犯人!你们这样对待我,难道不怕我父王为此震怒吗?!”
赛兰对于传闻中这位王子不明时事的蠢笨有了更加切实的认识,他看着地上仍未缓过劲来的仆人,不由皱眉说道:“之所以禁止殿下出去是因为现在局势混乱,谨防您受到伤害,还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