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于李杜康,其实老奶奶是抱着一定的戒备心的。因为李杜康看起来不像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好人”,身上的穿着搭配不是从老画卷中走出来的化石,而更像是活着的远古物种一般。/p
李杜康穿着的是很正式的黑白正装,脖子上打着领带,胸口前别着白玫瑰。老奶奶那个时代的人们,男人更加喜欢的是追求着不同个性的色彩拼接衬衫,赤橙黄绿青蓝紫等七种颜色拼在一起,一块块斑斓如同被打乱后又胡乱拼接在一起的颜色拼图一般。/p
那种衬衫的风格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但是当大家都穿着这种色彩拼接衬衫时,看起来每个人都想是独自舞台的独角戏主演。衬衫是没有两件完全可以相同的,颜色排序与每种颜色拼接的面积大小都属于随机随缘的,在布料上泼洒颜料,怎么可能控制住颜料流动出同样的花纹呢?/p
或许有的男人会选择将衬衫半敞开出来,衣服上头的几个扣子都不会去扣上,只要是对自己的身材有足够的自信,敢于将结实的肌肉露出来,那么这一定会引起路上女孩的尖叫声。/p
老奶奶低头看,李杜康不仅仅没有穿着色彩拼接衬衫,而且也没有穿上上松下窄的喇叭裤。唯一可以证明李杜康是上一个时代证明的家伙,唯独有李杜康穿在脚上的红色袜子,以及短根皮鞋。这鞋子很讨老奶奶的喜欢。/p
距离这种穿法流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老奶奶也知道,不能要求别人的穿着水平与审美观念一直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水平。但是当看见李杜康时,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们那个时代才有的穿法。/p
仿佛不那么穿着,眼前的男人就不是他自己了一般。老奶奶把自己的念头打消,别人想要怎么穿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管了呢?/p
“你想要知道一剑天的故事,那就先跟我来一趟吧。”老奶奶说。/p
她七拐八拐地在陵园中行走,而李杜康则是一声不吭,跟在她的身后,走路的时候李杜康会时不时向周围望望,像是在惬意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十分轻松。/p
当老奶奶停下脚步时,李杜康也看到了他们所在的最终地点。周围的一片空间有一些宽阔,像是有意为了给这两个墓碑腾出两人独处的空间一般,其他的墓碑距离这里都有一些距离。/p
李杜康楞了好久,他看着墓碑上的字样发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p
第一个墓碑上,写着“一剑天之墓”。第二个墓碑上,写着“一剑天发妻之墓”。/p
“刚才看的只是他的塑像,其实他们一家人都住在这里。最开始的时候,这里只有一剑天自己的墓碑,但是到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剑天的妻子也出现在了这里。”老奶奶眯着眼睛,像是在竭力地思索着什么,但是想了好久,最后却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他的妻子什么时候走的,时间太长,已经忘记了。明明是他们的邻居,但是却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记不住。”/p
“可以……详细说说一剑天妻子的事情吗?我非常好奇呢。”李杜康说。/p
既然将李杜康带到了这个地方,老奶奶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知道的事情。她缓缓开口,古老而被岁月染黄的记忆被复刻在空气中,以语言的形式,传递给了李杜康。/p
老奶奶说:“大概是十年前吧,到处都传出了谣言,说一剑天死了,当时刚继位的塞勒涅国王殿下甚至为了这件事情,成立了一个查证小组。查证小组跑遍了全国所有地方,去寻找一剑天的踪迹。他们的工作是做得的非常细致的,最后竟然找到了我邻居的家里,也就是一剑天的家中。”/p
老奶奶继续说:“一剑天的妻子,那个叫做迪迪的女人。她告诉查证小组的人,说一剑天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好像一个人去了很远的地方,像是去赴约,像是去和几十年的宿敌决斗。在那之后,一剑天一直没有回家……他一定是已经不在了,因为一剑天离开的时候,就没有说要回来,恐怕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p
“迪迪说,一剑天告诉她,这是一名剑客应该有的结束方式。”/p
她叹息道:“直到迪迪这么说,我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一剑天了。我作为他的邻居,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远去了。真是有些惭愧。”/p
老奶奶说:“迪迪一定很痛苦吧,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很伤心的样子。迪迪是一剑天在出征赫利俄斯的时候,在异国他乡认识的女人。她告诉我,一剑天拯救了她的生命,将她从深渊之中拉了出来。我知道,她和一剑天一直是很恩爱的,他们两人在年轻的时候,在对方的手臂上,相互刻上了属于对方名字的纹身,后来老了,谈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会老不要脸的笑着,很幸福很幸福地诉说着年轻时候的一切。”/p
李杜康听了老奶奶把话说完,久久才回了一句话:“他们……当初一定是抱着通过身上纹着对方的名字来记起对方的目的,所以才纹上这些东西的吧。”/p
“嗯?怎么说?”/p
“因为,人总会老去的。身体老了,眼睛渐渐看不见眼前的东西。脑子老了,记忆也变得越来越不清晰,哪怕还能看得见眼前的景色,但是也却会认不出曾经认识的人了。”李杜康说,“你不觉得吗?有时候或许自己已经忘记了很重要的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