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以前她从未想过,今时今日,竟真会发生与书中大致重合的恶劣事件。难道是她错了?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正地正确过,所以才会有这番下场。/p
此问一出,躺定的陈皮禁不住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又注意到她越发严肃的表情,自然是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甚至没敢正眼相对。/p
可林怀瑾却并不放弃,直接正面搭上他的肩膀,十分坚定,那模样誓必要问明一切。/p
心中不安的陈皮不由偷偷地瞥了她一眼,眼角下垂,心下一变,脑海里竟突然闪过许多年前,她曾讲过的那个关于老鼠的故事。/p
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那只老鼠的命运最终会如何,因为过街老鼠,总是人人喊打的,就算偶尔得到怜惜,但更多的,还是无缘无故的恨意。/p
可他与老鼠完全不同,他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咎由自取的结果,既是如此,便怪不得任何人。沉默不语的他思绪万千飘零,良久后,终于轻轻而忐忑不安地道:“对不起,师娘。”/p
“怎么?”林怀瑾失神地摇了摇头,“难道真如九爷……所说?”/p
她的声音分明有些颤抖,而内心其实一开始就已经生疑,但潜意识里还是不愿相信。/p
陈皮可是她眼见着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少教诲,虽然书中所说其行为的确令人发指,可真当眼见着,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心中有巨大的失望蔓延,而更多的是痛心。/p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记得当初,她第一次教会陈皮念的便是这首诗,虽说他这些年没一点长进,可最根本的,总不会全都忘却吧。/p
林怀瑾无比的痛心疾首下,又深吸了一口气,只深深地望向他,似乎是在等待他的解释,可陈皮依旧静默。/p
“我说过的,你什么都不长心不要紧,可是日本人,你怎么能……”林怀瑾恨铁不成钢地怒斥了一句,痛惜更甚,心脏竟也顺着怒火突然引来不适,即刻便有晕厥之相,“跪下!”/p
“师娘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陈皮忽略掉自身的疼痛,翻身而起,可二月红却是直接揽过她的身子,语气明显有了慌张,“大夫呢,快去请!”/p
“红红我,没事,你让我继续说下去……”林怀瑾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空洞的眼神依旧望向长跪的陈皮沉声道:“密室里匿藏的细菌,到底是不是你给了日本人?”/p
陈皮也是焦急得厉害,听此脸色一变,只如坐针毡地点了点头,倒也敢作敢当。而站立许久的解九爷虽略通医术,可急病治标他不敢胡乱下手,也有丝忧心闪过。/p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且是由他所揭露,若眼前之人有个三长两短,他断是脱不了关系的。/p
不过二月红此时没有心思想太多,只见着仍旧立于屋内的伙计,急呼:“大夫可来了?”/p
伙计全都垂手不敢言,好在赶来的王叔及时,见此随之低下头立刻道:“二爷,城内瘟疫盛行得厉害,出门不妥,而且佛爷已把全城的大夫聚集到了一起,好像是挨家挨户逐一排查呢。”/p
瘟疫?神思混乱的林怀瑾经他一提醒,迅速抓住了关键词。原来当时百姓围住红府,不是因为青鳞夔毒的事情,而是瘟疫传播的缘故。/p
当时或就有人已经感染,又在百姓大概发现此病有传染性之后,他们便开始怀疑病源的来处,水府于是趁机将事情引到自己身上,不过没能得逞。怒不可遏的二月红脸上阴沉,转头扫了一眼陈皮,“你干的好事!”/p
前几日他唱戏回府进密室时,就觉得里面的机关不对劲,甚至连东西也似乎有人翻找过,可以为是夫人莽撞进出,便没太在意。后来无意间随口询问了王叔,才知道陈皮竟偷偷摸摸地溜进过书房,不知干了些什么。/p
是他太大意,竟没想到这一层面上来。/p
“你可知如今长沙城内无数的百姓感染病毒,日本人根本就没安过好心!”林怀瑾咯了一口黑血,二月红急忙握住她的手,陈皮更是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师娘,你等着我,我去……他们那里拿药。”/p
说话间他已欲往外跑去。其实,他早就料到了终会有这一天,只是比预料中来得快了一些罢了。之前他就十分清楚,林怀瑾看着康健,其实病情越来越严重。/p
这多少年来的病痛又时不时折磨着她,他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p
记得上次他在厨房帮忙打杂,亲眼目睹她手臂上莫名而来的血痕时,就已心生怀疑。并且她还嘱咐不许声张,就只说是他想多了,那伤势不过因为先前无意撞上了木柜而已。/p
可谁都明白,那全是她的谎言。/p
因此只要有方法,他都会一试的。/p
既然田中惠子说有能让她复原的药,那就算失去一切,他也要得到,哪怕是不正当的交易,又或者抢夺。/p
不管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能让林怀瑾平安顺畅,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p
“日本人狡诈,不可相信。”一旁的解九爷终于说了一句。出奇的平静劝告,不过却没能挡住陈皮的脚步,林怀瑾望向他毅然的身影,还欲说些什么,可头昏脑涨,容不下多余的话。/p
……/p
“木已毁,可道仍在,你是知道的。”/p
一阵轻灵的古琴曲悠扬,霎时白衣人从眼前模糊闪过。林怀瑾心道自己又进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