婄凤很细致地把戏段和秦虹说了。鸯虹本来底子好，一教即通。练了大半晌，女孩子们都累了，坐在草地休息。鸯虹便问起倪彩芝。/p
婄凤只说：“她是夫人的远房表妹，比我们都要来得早一些。”便不肯再说多的话。/p
一边的颖儿嘴快，说：“她是将来的齐公馆二『奶』『奶』呢。”/p
婄凤听见颖儿信口胡谄，连忙止喝道：“颖儿瞎扯，当心上头听见了掌你的嘴。”颖儿不言语了，但是脸上『露』出很不屑的神气。另外一个瘦小娇弱的女孩子此时应话了，是玉家班最小的女孩子婧苁，才十五岁，她一仰脸，笑道：“说那些无趣的话没意思，秦虹姐姐，你戏唱得好，教我唱戏吧。”/p
吃过晚饭，玉景唐慢慢踱过书房。书房的正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幅松涛画。巨大的枝干斜刺着从画里蓬勃而出，郁郁苍苍的松枝直绿到人心里去。而江水滔滔，似乎要喷涌着泼到人身上来一样。这些都能让人心情激动澎湃。而玉景唐是天天看画的人，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寂静落寞的。他看到侧壁挂着另外一幅画，却是西洋画，画中是圣母玛利亚抱着孩子，赤着双脚。他看着她微蓝的眼睛，泛着光芒，静静地与他一直对视着，竟能灵犀对语一般。/p
他怔在那里，迟娜菱从外面进来也浑然不知。迟娜菱看他对着圣母玛利亚的画幅发呆，心里一时也怔住了，一些难言的苦楚如上涨的『潮』水扑淹过来。她心情顿滞而苦涩，不过，她究竟是一位心气爽朗的女人，勉强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玉景唐的后背轻轻喊道：先生。/p
“嗳。”玉景唐回过神来。/p
迟娜菱默默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那副画，说：“先生，你想要孩子了吧？”/p
“娜菱。”玉景唐握住迟娜菱的手，微微一笑，说：“我不过是一时的心思，你别往心里去。”/p
“先生，你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是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能太自私，你是独子，齐家不能午后。”/p
“娜菱，医生说你身子弱，现在不宜生孩子，并不意味着以后也不能生，你不要在这件事情太『操』心，养好身子是正经。”/p
“先生，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这样子，能够持续下去就不错了，给你生孩子是不可能了。”/p
玉景唐拍拍她的臂膀伸过胳膊拥住她。两人一时无话，只有书房里的那只老式吊钟有节律的发出声音，像一个走得久了的人的气喘。/p
“先生！”好一阵，迟娜菱轻轻喊了一声。/p
“什么？”/p
迟娜菱小心地看丈夫一眼，想了想才说：“你觉得彩芝怎么样？”/p
“彩芝？”/p
“是。”/p
玉景棠明白妻子问话的意思，他心里晃过另外一个窈窕的身影。一个能让他内心心动含笑的身影。/p
“你觉得彩芝做玉公馆二『奶』『奶』怎样？”迟娜菱怕他没有听清楚又问。/p
“娜菱！”他站起身来，怕她继续说下去，走到窗子旁去侍弄那钵兰花：“娜菱，你看兰花开了。”他顾左而言他。/p
玉景唐这样的表现让迟娜菱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他应该高兴，然后答应下来。他和她结婚五六年了。为了玉家班老老小小的生活，他们得拼命。怀了孕迟娜菱，疲于奔命，过于劳累，半途流产，又在月里受了风寒，身子一下垮下去，后来又有几次怀孕，都因为她身子太弱保不住胎，所以他们结婚五六年都无子女。/p
对玉家班弟子迟娜菱虽然过于严厉，但是她是个传统的女人，她一直觉得愧对齐家，自己生子无望，便想到另外的计策。她有个远房表妹，叫倪彩芝，从小学戏，人稳重漂亮，身体也好，这一切都很合乎玉府少『奶』『奶』的条件，所以她通过了齐老夫人的同意，把倪彩芝接到玉公馆来，一心培养着，要准备做玉府的二『奶』『奶』。这件事情虽然没有明理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了默契，现在把它提迟娜菱出来和玉景唐商量，便是要给玉景唐和倪彩芝圆房之意，没有想到玉景唐态度大变。/p
暮『色』渐浓，静立在迟娜菱暗红的暮『色』里，心沉堕堕的。/p
“先生。”迟娜菱走到窗旁。那钵兰花真的开了，极细微的花朵颤微微地情怯怯地绽放着，一股淡淡地兰花香幽谧得像一缕孤怜的魂魄。她内心里边有一丝冷意，说：“先生，这兰花虽然高雅不俗，终究孤寒兀立，不算大贵之体，不赏也罢。”/p
“娜菱，为何要以花喻人呢？花只是花，不像人一样复杂。”/p
“先生，你知道我指什么。”/p
“你今天怎么了。”玉景唐笑笑。她的确不像平日待他那样温顺。/p
“我只是不想把话题绕来绕去。”/p
玉景唐不说话，仍低头认真看那朵开着的兰花。/p
“先生，你不要回避，我想和你说说彩芝和你的事情。”/p
玉景唐没有想到迟娜菱这时谈到这个问题会这般执念，其实他很明白，迟娜菱自己一直都很避讳和他谈到倪彩芝。他面『色』微微一沉，问：“倪彩芝和我的什么事情？”/p
“先生！”迟娜菱脸『色』微红，他这样装糊涂，她真有几分生气。/p
看到迟娜菱微怒的样子，玉景唐只得含笑说：“我和你这样很好，没打算再娶二房。彩芝是个好姑娘，不要耽误人家了。”/p
“玉景唐——”迟娜菱真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