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庐还原成大致的原状之后,我可就不多管了,我这边还有几件事要费心呢。”/p
真珠有些奇怪,忙问:“什么事情,可有需要我的地方?”/p
夏暖燕神秘地竖起食指:“需要姐姐是肯定的,不过却不用你费心,到了恰当的时机,姐姐只要应一声就行了。”真珠再想问,她就什么也不肯透露了。/p
段晓楼回到道观,听说夏暖燕在药庐中理药,连忙蹿上屋顶,跃了几下就跳到药庐门前。/p
“对不住,都怪我们把这里弄乱,否则你也不用在这里辛苦打扫。”段晓楼歉意地对夏暖燕说,“我也认得些草药,跟你一起做吧。”/p
夏暖燕摇头:“段公子,你讲错了,如果不是你们把这里弄乱,我怎么能有机会来这里随便取药和配药呢,我当谢谢你才对。那件事,最后结果怎么样?”/p
段晓楼温柔地瞧着她,说:“一切都如你所料,那两个恶妇这边收足了银子,那边依旧是把车子往妓院里送。我叫来了几个衙役,告她们‘一货两卖’,先是收了我这边的钱,转手又把人卖给了别家。之后,衙役从她们身上搜得了五十两银子,证实了我的话,于是把那两个恶妇收了监。”/p
本朝虽然不禁止人口买卖,但是为了保障买主的权益,对一货两卖的人口贩子处罚十分严厉,男的要充军,女的要没为奴籍。程婆子和武婆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回也算是罪有应得了。/p
夏暖燕问:“真恭她们几人的情况怎样?真珠对她们十分挂心。”/p
段晓楼俊脸微微泛红,说道:“我会……想办法安顿她们的,你就告诉真珠师傅,她们以后不会再吃苦了。”/p
他犹豫再三却没有讲出来,等他处理完程婆子她们后,七个小道姑也苏醒过来,一个个扯着他的衣袖扑在他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他心中不忍,于是就答应收她们做丫鬟,把她们带回京城家里。再加上他在扬州救下的雪娘和莲儿母女,这次“超额”带回去十个人,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发飙……/p
夏暖燕沉默了一瞬,然后微笑道:“那有劳公子了。”/p
两人一直理药到天黑时分,夏暖燕包了两包草药带走。段晓楼殷勤地送她回东厢,几次想张口说点什么,又不知从夏说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女孩的疏离之感好像又回到两人初见的时候。明明今天早晨,她还对他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怎么才过了半天时间,她又变成了那个笑意不达眼底的冰人儿了呢?/p
段晓楼正苦思不得其解,突然看见对面跑来一个小道姑,神色非常惊慌。/p
真静跑得岔了气,捂着肚子说:“不好了,白天我被叫去打扫真恭她们的房间,一直忙到晚上才忙完。刚才我回了东厢,发现咱们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p
夏暖燕皱眉:“丢什么东西了吗?”/p
真静摇头:“我点了一遍没发现少什么,咱们屋原本就没什么可偷的,那贼人大概翻找了一通,没有什么能入眼的就离开了吧!”/p
夏暖燕突然脸色急变,不好,自己的富贵长生锁留在了屋里。/p
前世的时候,因为罗家不肯来接她,在道观中住到第二个月时,夏暖燕就沦落为最下等的苦工。/p
因为每日接触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儿,包括倒夜香和刷东厕。她生恐弄坏弄脏了母亲送的这把长生金锁,就把金锁藏在床底下。/p
每晚睡觉之前,她都会趴在地上,伸手和金锁互道一声平安。直到有一天晚上伸手时,她再也摸不到那把金锁了。当时她失声痛哭,后院的管事怀冬嫌她太吵闹,将她捆起来倒吊在梁上,一吊就是整整一夜。/p
每个在亲娘身边长大的孩子,年年生辰和节日都能得到不同的礼物,她却只有一把满月时的金锁,十年里从不曾离身,爱惜胜过性命。那一夜,悬吊在房梁上的她啜泣不止,泪水流过眼角,流过长发,最后流到地上,究竟是谁拿走了她的金锁?快还给她的金锁吧,她愿意用其他任夏东西交换!/p
今世重生的时候,这把金锁还好端端的揣在她的怀里,就像从不曾离开过。/p
失而复得,让夏暖燕倍加珍惜,一直都把富贵长生金锁随身携带着,缝在里襟的一个绣花小兜里。可是,今天早晨她换上了段晓楼送来的新衣新裙,原本打算过一会儿去向真静借一把剪刀,把绣花小兜从那件旧衣服上拆下来。后来,夏暖燕只顾着尾随真珠下山,竟忘了带走她的金锁!/p
段晓楼从没见过这副表情的夏暖燕,他一直以为“慌乱、无助、软弱”之类的词,都跟这个女孩不沾边儿的。就在昨夜,在高绝对她动了杀机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种天塌下来一般的神情。/p
“夏妹妹,你别急,无论你丢失了什么,就算把整个道观掀了,我也为你找回来!”段晓楼一把揽过纤细的女孩,柔声安抚道,“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也许还在呢。”然后伴随着这句话,两人相拥着腾空而起,在房檐上几个起落就不见了。/p
真静张大嘴呆着脸,傻看了一会儿两人消失的地方,然后又捂着岔了气的肚子,歪歪扭扭地往回跑。/p
甫一落地,夏暖燕立马冲进屋里,一把抓过地上的浅绿袄裙翻查。/p
真的没了。/p
夏暖燕失神地坐在地上,仿佛跟前世那时一模一样。早晨,她还把它握在手中,用指尖描摹着上面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