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凯被叫住,他转身看着荀渐,刚想开口,荀渐却一边起身穿衣,一边说:“就感个冒,你屁颠儿什么呢!叫你来是伺候我的?”
“我……”
“少他妈废话,还用我说?你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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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该伺候您。”王建凯执拗的说着话,把毛衣递到荀渐手上,这才转身出去。
荀渐有些头重脚轻,揪了两张纸巾擤鼻子,他睡得昏天黑地,肚子里憋了泡老尿,这一出了房门就进了卫生间,放水洗漱一阵乱忙活。
等他出来就看见茶几上摆着米粥、煮鸡蛋和一碟榨菜,药和水杯也搁在旁边,王建凯跪在茶几旁边,裤管卷起,膝下是专属他的搓衣板,沙发角上摆着那根同样专属与他的鸡毛掸子……
荀渐不禁暗笑,伺候的还真面面俱到!他又擤了两把鼻子,还真就侧身到沙发上落座,先端着饭碗抿了口粥,可毕竟发烧,口里淡的很,俩鸡蛋连半个也没吃上,就觉得无味。荀渐把饭碗推到一边,那些药也不看看都有啥,一股脑的全吞了。
杯子里的水咕咚咚的喝了个干净,这才抹了把嘴,不紧不慢的说:“我怎么觉得那么没劲呢。”王建凯偷眼看着荀渐,那不明不暗,不急不缓的一张脸,微微发红,可见没退烧。
他不想惹荀渐生气,便直来直去的说道:“二哥,烟的事,是我不对,我就想着抽一根提提神,我……”说到这儿,他支吾难言了,当年可是答应二哥绝不再犯的,现在甭管为了什么也是碰了那东西,难道学小孩子再下一次保证?他说不出口。
荀渐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我”出个下文来,便说道:“你什么?你没想到能让我逮着?”
王建凯也不矫情,点了点头说:“是没想到。”
荀渐“哼”的一声冷笑,虽然他不喜欢解释,但毫不掩饰的承认也让他很有些受不了。他起身去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把外套里的烟拿过来放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处,再在沙发里偎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小凯你认识我几年了?”
“九年。”
“九年——”荀渐喃喃自语,抽两口烟咳两口痰,又震得头疼,他死死按住太阳穴,龇牙咧嘴的接着说:“认识我这些年,我说的话有不算的时候吗?”
“……”王建凯讶异的张大了嘴,半天没敢说话,本来只是认定今天要皮肉遭殃的他,此刻一点也不觉得皮肉吃点痛算是遭殃,因为他已经嗅到荀渐话里的意思——我说到的一定会做到!
“哥,我错了,我再不敢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甚至用手拉着荀渐的衣角。
荀渐淡然一笑“砰”的开了罐啤酒,并没马上喝,反而笑道:“你慌什么?”
王建凯不光是慌,他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四年前,北涧村的村屋,十六个浴火重生般的日日夜夜,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荀渐逼着他把合着沙土的饭团咽下去……不是要侮辱他只是要很直观的告诉他,自己不想做人就只配如狗那般活着。
十六天仿佛一年那么漫长,该说的说了太多,该骂的也骂够了,当荀渐来接他回去时,只问他一句话:“再沾一次,我就不是你哥,能记住不能?”
王建凯很认真的说:“能!”
可转眼就是今天,荀渐喝了两口酒,又点上烟徐徐的抽。王建凯抓起鸡毛掸子捧在荀渐面前,气短心虚几乎抽噎的说:“二哥,我、我一时糊涂了,我不是想要沾那个,我,您抽我吧……”
荀渐接过掸子,就搁在手边,不知是生病无力,还是内心失望,他语调寡淡如水,就连眼睛也不抬一下的说:“做错事……认错……抽你一顿……每次都这么着,就跟画圈似的——有劲吗?”
“有!”王建凯又把掸子捧在手上,急切而又无比忐忑的说:“二哥,我光想着侥幸了,我觉得自己能控制住,抽一次没事,我忘了哥四年前教的那些道理,我错了,这次真知道了,您别不管我……哥……”
荀渐再一次接过掸子,他嘴角一扬,算是带着情份的冷笑,然后将掸子把抵住王建凯的左肩窝,那里有伤。
“中了枪不跟我说……”他用了二分力,伤处小疼,但王建凯竟有了一丝丝的安心。
“进去办事儿不跟我说……”三分力。
“有了马子不跟我说……”五分力,小凯不敢晃动半分,反而将身体挺直了,迎上去。
“为了几个破钱去跑黑车,不跟我开口……”七分力压在掸子上,王建凯吃痛哼了一声,他摇摇头,荀渐却不由他分辩,又加力使劲,说到:“你什么时候当我是你哥了?”
王建凯无言以答,荀渐忽然松了劲儿,王建凯呵着气伤口的疼扯着腰往下塌,可还没缓上这股劲儿,那掸子有换了地方戳过来,把他的腰生生的挑直了,荀渐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不冷不热的口吻:“你以为带着伤给南风献血是有功呢!吸两口就吸了?”
王建凯摇摇头,小声说:“不是。”
荀渐收了手,把喝干的啤酒罐捏扁了投进门后的垃圾桶,换了副调侃的调调说:“要不就是觉得拿下了东区,功劳大大的?”
“没。小凯不敢。”王建凯呼呼喘息着实拿不准荀渐到底是要怎么办他,荀渐也是乏的很,把掸子往旁边一扔,冷冷的说:“说了不敢的事也没耽误干,有什么话跟老大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