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源儿来府上,我与他谈了许久。这孩子的性子,我多少了解一些,他生性不大愿意相信人,所以凡事都自己确认了才肯放心。在源儿的心中,郁白他并非纯臣。所以郁白之后的路会很难走,你是他的夫人,你得陪在他身边!”
红城惊醒过来,望向我,“是了……我早该明白,他不是那样的人!”起身要走,还没有迈出两步便停了下来,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我冲她笑笑,“你买的这些我来帮你安置,回去吧,郁白和孩子们都在等你。”
红城冲我点点头,释然的笑笑,便回头便向堂外冲去。
天已经全黑了,吩咐茵儿派了几个人,跟在红城身后,心中才安定下来。
用完药,来了些精神,便倚在榻上一边发呆,一边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大,也很圆,在这个榻上看过那么多次的月圆月缺,竟也没有看够。
也没过多久,便见千玑走了进来,先问了一声安,我便问道,“都处理好了?”
千玑点头,“是。”
“我此次离京,便不再回来了,留京的人,要安顿好——”我顿了一下,“绯儿的家人,给他们留些银子,丰厚些……”
“是,属下来安排。”
“还有——”我看着她,“你留京吧!”
“王妃留属下在京,可有别的安排?”千玑问道。
我摇头,“安顿了那么多人,总该为自己想一下。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开口。”
千玑微微皱眉,“属下跟着王妃即可。”
我和她都明白,这话是在自欺欺人,我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若还愿意,我可以做主,把你纳入王府,季妃那边……”
“属下不愿意!”千玑打断我道,竟带有一丝愤恨。
我心中掠过一丝歉疚,“我耽误了你太久,总要给你想着些。”
千玑撇过头去,似是在生气,“属下不喜欢王妃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在……”交待后事?千玑没有说下去。
我勾勾嘴角,看着她不敢看我眼睛,微微叹道,“我这一生,只想过平顺安稳,无惊无惧,心安理得——太难了!”
我想了想,接着说道,“商贸街有一半的地产是早年间以我个人的名义买下来的,给你吧!房契文档你都知道在哪儿吧,或租或卖,你自己拿主意吧!”最后又着重加了一句,“你必须要,不要不行。”
“王妃若执意想让属下离开,属下听命就是……多谢王妃多年悉心教导培养,山高水长,王妃保重!”千玑这些年脾气是愈发的硬气了,说不要便不要,转身就想走。
我颇为无奈的叫住她,“你等等……”
千玑停在那里,想听我说什么,我不由有些气促,“你就当帮我在京中守一份产业,京中的这些故人,若遇到难处,你便帮扶一下!”
千玑转过身来,“王妃所看重的,左右不过襄王府,和刘氏夫妇两家,可这两家如今这般繁华景象,根深叶茂,哪里需要我来帮扶?”
“世事无常,谁说的准?”我勉力撑起上身,想坐的直一些,“算来我到这京中,不过也就十余年,见过多少繁华盛景,又见过多少风波浪平呢?”
千玑缓缓走到我身边来,将我身上的薄毯向上拉了拉,声音低沉,“那属下收下便是!”
我点点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对,我看向千玑,“那些商铺本来是我想给你做为私产的,现在这么一说,若要靠你来帮扶襄王府和郁白他们,这点东西完全是不够的!”
心中念头一起,便觉得不妥,掰着手指头数道,“你看哈,除了公主府的东西,还有郊外的几个庄园子,一千三百亩的皇田,这三样东西不能动。我还有两家造纸作坊、四处的酒庄、十二座茶庄、还有京郊的几家木材行……”突然发现自己一只手不够用。不知不觉这些年,竟也攒了不少。
千玑按下我的数数的手,叹道,“给我罢,都给我罢!这些个资产怕是我比王妃更清楚。”
“为难么?”我盯向她。
千玑摇摇头,“不为难,不为难,王妃从一开始便有意让属下处理商会事务,不就是为了如今的状况么?”
我有么?或许是有的,脑中忽然闪现一个小丫头,一个想跟着我做大尚第一女掌柜的小丫头。很多事情本以为已经压在了回忆的地底深处,却不知不觉把回忆投射到了现实,所有的亏欠报答给了另一个人。
七月二十三,天晴气好,宜出行,正是离京的好日子。
尽管我已经事先吩咐过,要低调离京,不要宣扬,可高源却携百官一路相送,直至城外。
实在懒得应付,我吩咐茵儿,车门紧闭,谁都不见。车队蜿蜒数百米,我居于中段,走走停停,早上出门,到了中午才走出城门。
直到出城,前方的车队忽然间停了下来,韩吉安上前来报:“左相及左相夫人拦于车队外,求见王妃!”
韩吉安跟我日久,深知我亲疏远近之人,知道红城和刘郁白不同于他人,特此来禀报。
“传过来吧!”我打开车窗,吩咐道。
过了一会儿,便见红城急步过来,身后刘郁白紧紧跟着。红城上前,紧紧扒着车窗,几欲落泪,“你呀你,怎就把所有人都留京了?”
“人多事多,再者说,我带的人己经够多了!”我冲着外面的车队道。
“我是说,你怎么不留一个贴心的人在身边?”红城急了,“你连千玑都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