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走近,或许是担心她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所以选择止步。
可那股酒味是明显的,晴雪闭着眼,察觉那淡淡的暗影散在眼前,以为他会有所动作,屏息等待了很久,却是没有丝毫反应。
最后,些微的脚步声落在门边,消散无踪。
晴雪蓦然睁开眼,看到满屋的空寂,就好似方才的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嗯,不该是他的,连垂怜不也说他出府了,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的,又怎会深更半夜地出现在她这里呢?
可……若是垂怜说了谎呢?
隔日,便是晴雪回门的日子,恍惚间,已然嫁过来一个月,按照东雲国的礼数,她该被丈夫带着回娘家一趟,以示孝顺之心。
菱香和垂怜一大早便过来为她打扮,繁琐的衣物以及饰物压得她有些头疼,菱香心知她不愿意,笑着劝道,“小姐放心,这些东西明日就不必了,你即将回门,必然要穿上最华丽的衣裳,可别让家里的那些长辈看扁了。”
菱香跟着她多年,也清楚她在那个家的地位,这次回去,自当希望她风风光光的,可若是那人不跟她一起,打扮得再漂亮又如何呢?
她,到底只是个侧妃,在外人看来,也并不受宠。
渐渐没了心情,晴雪被扶着上了车轿,临走之前,林静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来了前厅,见她孜然一身,故作同情地为那人找借口,“妹妹可别怪爷,我爹都说他在朝廷里越来越被皇上重用,自然也会忙一点,故而没时间陪妹妹回门,咱们做人妻的,自当需要理解理解自己的丈夫,对吗?”
晴雪无话反驳,想起昨日那道身影,她似喃喃自语,“我不怪他。”
即便是离开,也是她促成的,又怎会做出这种毫无根据的责怪呢?
车轿配着一辆装着礼物的马车一同出发,队伍并不庞大,甚至对于一个王府的侧室来说,这场面已然十分落魄了,晴雪却并不以为意,微微合了眼,稍作休整。
东边的书房内,尉迟痕则是合上了最后一本账簿,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他按了按眉心,“进来吧。”
垂怜依言推开门,走到他身后为他揉按肩膀,声音亦是细细柔柔的,“娘娘出发了,青竹有派暗卫跟着。”
“嗯。”尉迟痕淡淡应了一声,似不在意,可若是不在意,那双眸为何还会失了魂魄?
垂怜想着,又道,“听说娘娘以前在穆府里受过欺负,若是再一人回去,只怕愈发让穆府里的人说闲话,爷真的不一起过去么?”
到底是担心他心疼,垂怜才会努力劝着,这一生,她明白他不会爱她,还不如,尽心去撮合他和那人……
这一次,尉迟痕并没回话,望着窗外近乎衰败的君子兰,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她泪眼氤氲的模样,瞬间,拧疼了他的心。
可于她,也许更不希望他的出现,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她那小叔独处,又怎会期待他去碍她的眼呢?
七王府和穆府隔得不算远,晴雪只在车轿里睡了片刻,就感觉车轿停下。
慢慢撩起轿帘,面前已然是穆府门口,她极其熟悉又害怕的地方。
小厮为她打开了门帘,菱香亦是守在一边,当晴雪正踏入穆府前厅,就听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她震惊地抬眼看去,以前印象里极其严肃的场合里,却是笑声不断。
当然,这必定不是她的功劳,晴雪的目光移向一处侧位,此时,叶樉正手舞足蹈地同大家说着什么,只是几句,就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就连主位上一直沉默寡言的穆老爷,也放柔了目光。
而她的出现,就好似多余。
管家见状,立刻上前汇报,一干人的焦点这才移向门边的晴雪,彼时,情绪不一,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穆二夫人见状,皱了皱眉,而穆老夫人则是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
晴雪点头,迈着莲步走进屋,在众人面前下了跪,“晴雪给所有长辈请安。”
穆靳城也在,眸光里的微亮一闪而逝,随即就听穆三夫人柔声道,“傻孩子,起来吧,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那七王爷呢,没陪你一起吗?”
晴雪艰难地点了点头,“七爷刚好有公务缠身,没法抽空过来,他说等以后不忙的时候,他再带晴雪过来拜访大家。”
主位上的穆老爷没说话,倒是次位的穆二夫人开了口,“晴雪,你怎生也不劝劝他?回门虽算不上大事,毕竟这是尊重穆家长辈的体现,他今天没时间,可以尽快安排好日子同你一起回门,怎还让你一人来了?”
一人回门,说出去也不好听,穆家最注重的就是面子,自然不喜欢这种场面。
晴雪垂了眸,不再说话,只听穆老爷冷声一哼,“他七王爷如今在朝廷德高望重的,若是真有时间来穆府,老夫还承受不起。”
其间的嘲讽,让所有人清楚,晴雪此举是得罪了穆老爷。
穆靳城也看了过来,见她无助地垂着眸,他心下一疼,正要开口说什么,又见管家折了回来,禀告道,“老爷,七王爷来了。”
一身暗紫锦袍,同她身上淡雅的粉紫似是情侣装,尉迟痕刚一进门,见她低头跪在地上,眉心一拧,便过来将她拉进怀里,“地上凉,先起来。”
说完,他朝着主位上的穆老爷看了一眼,语气不卑不亢,“雪儿身子不好,本王做主让她起身,穆老爷应该不会介意吧?”
疼的是穆家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穆老爷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