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斌起身,拎着两份密密麻麻的供述,走到二人面前。
今天这案子,真的是把他累的够呛,此刻手已经有些发抖。
签字画押后,张氏二兄弟被王汉和陈文池带人押送下去。
钟家父母这会儿已经傻眼,开始还在哭,后来已经哭不出来。
因为女儿的事儿,他们不是完全不知,此刻全部公之于众,钟家的脸已经碾压在尘土中。
整个合江不出半天,此事将家喻户晓。
周泽看向二人,朗声说道:
“钟家父母,明知钟逸珊之死有隐情,还诬陷刘向忠,刘向忠为秀才出身,按大唐律,钟家父母当以反坐处斩,来人暂且将二人收押,此案会报刑部待处置。
刘向忠无辜入狱,此案已大白天下,当堂释放!”
一众不良人一拥而上。
自家县令就是这么牛逼,审理了一顿,两个杀人案,一个栽赃案,全都破了。
刘向忠被解开枷锁,披上外袍,人已经跪伏在地,哭的浑身颤抖。
钟家父母,此刻傻了,不断呼喊冤枉。
可后面那些围观的人,都对他们二人嗤之以鼻,有钱的人就没了人性,为了钱财和利益,竟然诬陷自己的女婿,这样的所作所为,无法让人同情。
就在此时,刘向忠朝着周泽磕头。
“学生多谢明府为我昭雪冤情,不过钟家父母已经年迈,女儿也已经亡故,能否请明府开恩,免除二人的罪责,至于诬陷我的事,我不予追究了,原本我也是要回江安,度过余生的!”
周泽摇摇头,善良是好事,但刘向忠这不是善良。
“刘向忠你也是读书人,本官问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刘向忠顿住,抬眼看着周泽一时间无法反驳,是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周泽接着说道:
“律法无情,但也是对百姓最后的保障,不能单靠情字辨别是非,你可以宽宏大度,但情不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退堂!”
周泽起身直接走了,崔文斌朝着大堂外拉着长音吼着退堂,外面看热闹的人,久久不散去。
薛平已经开始安排人将棺木和木箱子搬出去,这些尸骨张家不可能收着,至于钟逸珊的头骨,自然也要找人去安葬,钟家父母这会儿可是在监牢里面呢。
刘大壮自告奋勇,拍拍自己的胸脯,带着六个兄弟,将棺木和箱子搬离,之后负责送到钟家墓地掩埋。
安排完这一切,薛平看向旁边不说话的崔文斌,薛平撞了崔文斌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
崔文斌用下巴指了指刘向忠,微微摇着头。
“他还没走,估计不知道,去哪儿吧!”
薛平抓抓头,他没参加过科举,更没读过几天书,肚子里面的墨水,少得可怜。
“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明府说得有道理,就这个案子报去刑部裁决,最好的结果,按照反坐的二等罪论处杖五十,徒刑三年,不过按照我的经验,大概率是秋后问斩。
如若我是他,踏踏实实回钟家,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赘婿就是钟家的人,至少还有两个过继的子嗣吧,难道不管了?
踏踏实实过好日子,该期盼期盼,至少钟家父母要有人收尸吧?钟小姐尸骨也要合二为一,入土为安吧?”
“薛少府说的有理,是我想的多了。”
崔文斌朝着薛平竖起拇指,这番话说得在理,而且没有什么安慰的成分在,一个偌大的钟家,难道就这么不管了,撒手离开这就是自命清高。
就在这时,刘向忠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薛平和崔文斌躬身施礼。
“是我执着了,光想着名节,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多谢薛少府和崔主簿的点拨,更要谢谢周明府,如若不是他,向忠早已含冤而死,而且明府说得对,什么也大不过律法,向忠告辞。”
说完,没有拒绝王招娣的搀扶,二人步履蹒跚的走了。
薛平叹息一声,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娘的,破了案子本该高兴,可今天就是高兴不起来,钟家也好张家也好,都是因为家境和身份,草菅人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张家杀了奶娘,不过是想借着名头搞一个墓葬,而对外称将自家奶娘厚葬,世人觉得张家是读书人,德行确实不错,可实际呢?
那奶娘身上的衣衫,全是补丁,牙齿也就剩下几颗,老徐说了,他带着明府早就去查探过,这奶娘不被掐死也快被饿死了,这就是张家所为的仁善。
还有那钟家,女儿死了,也没见他们多伤心,第一时间是借着此事,将自家女婿弄死,又是将知情的丫鬟发卖,又是给县衙施压,反正就想弄死女婿。
这些人不值得怜悯,老了怎么了?年岁大了,就可以随意杀人放火,不受管束?我觉得明府做的没错,而且该严办!”
崔文斌忍不住笑了,拍拍薛平的肩膀。
“薛少府案子审完了,后续的事儿不少,你啊别带着情绪,没瞧见明府看着刘向忠生气,其实不就是你说的这几点缘由。
你有生气的功夫,不如帮着我整理好相关的证据,还有文书,尽快将这个案件的卷宗报泸州。
一个案子涉及两条人命,一个反坐,一个伤残,泸州也会报刑部,我们务必准备充分,各项证据登记造册。”
薛平点点头,看了一眼大堂,此刻已经没人了,他压低声音凑到薛平近前。
“咱们明府真的神,竟然早就知晓张家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