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闭着眼,不知是不是想到,曾经一起生活多年的奶娘陈氏。
低声地答道:
“是大郎,七月二十五一早,大郎将我叫到没人的地方,让我做一个无头人偶,要照着妙龄女子的身形做,而且说晚上就要用。
我没敢多问,只是问了用什么颜色的布,大郎就着人给我送来白绢,忙了一日做了人偶身子,里面塞了棉絮,不过大郎还给我一张纸条,让我放在人偶的棉絮里面。
至于奶娘死了,我也是晚上才知道的,毕竟院子里面也没声张,只是抬棺人送来了棺木,我吓坏了,赶紧满院子找,不过没找到人,更没找到尸首。
亥时初大郎让盛源来叫我,说是帮人梳头,我没想到别的,就跟着去了,到了西院一个空置的屋子。
我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是......一个......一个人头,一个女子的人头。”
最后一句话出口,整个大堂内外炸了。
张书景也没了淡定,想要朝前冲被王汉和陈文池按住,外面围观的人,都不自觉地朝前面拥,似乎想看仔细些。
周泽朝着邹氏抬抬手,示意她接着说。
“继续说。”
“那女子脸上都是血,闭着眼我一时间看不出是谁,按照大郎的要求,我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用一根螺旋的珠钗固定侧面,那珠钗带着一颗硕大的东珠。
看到这颗东珠,我想起来了,这位是钟家小姐,大郎让我给那头洗了脸,随后戴上一套极为昂贵的头面,那是张家夫人生前留下的。
梳完头,盛源就抱着头走了,二郎给我一锭银子,大郎说如若我说出去,奶娘就是我的下场。”
周泽看向小厮,那人跪着朝前挪了两步。
人就是如此,一旦都不说,所有人都扛得住,可有一个招认了,其他人都急着赶着说,毕竟说晚了,罪责将是最大的那一个。
“邹妈妈说的是实话,二郎吩咐草民将头放在棺木内,然后给人偶穿上一层层的衣衫,最后将棺木钉死,还让我守着棺木。
天没亮抬棺人来了,二郎让我跟着去墓地,要看着棺木下葬,明府我没说谎,这一切真的跟草民无关啊!”
周泽起身,走到箱子近前,薛平赶紧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面的尸骨,是连带地上的泥土一起挖回来的,尽量保持原本的状态,箱子一角放着一把刀。
周泽垫着帕子,查看了一下尸骨,颈椎错位,这是扭住脖子造成的,只是力度不够,没有骨折。
周泽回到座位,朝崔文斌摆手。
“给张书景和张书祥,分别准备纸笔,让他们写下钟逸珊这三个字。”
这要求,让在场的人都一头雾水。
案子这不是已经破了,怎么还写名字?
崔文斌没废话,准备了双份的纸笔,分别送到二人面前,二人分别伸手接过纸笔,周泽看着他们伸出的手眯起眼,凶手周泽已经知晓是谁。
啪一声,周泽再度拍响惊堂木,指着张书祥说道:
“张书祥还不从实招来,你是如何杀害钟逸珊的?”
大堂上,所有人都一怔,按照之前的供述,这些安排都是以张书景为主,张书祥不过是对奶娘的安排多点儿,周泽突然的问话,让人有些摸不透。
张书祥此时被王汉按着,趴在地上,他努力将头抬起,梗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
“我不服,为何说我是凶手?他们供述里面,我兄长安排的一切,要说凶手也是他为何是我?”
周泽哼了一声,指着后搬上来的箱子。
“他杀了奶娘陈氏,扭断脖子而亡,那颈椎错位的方向是右手造成。
可钟逸珊是你杀害的,刚刚本官让人给你们二人纸笔,你是用左手接过来,随后将笔放入右手的,是也不是?”
张书祥点点头。
“是,可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你虽然用右手写字,但最常用的手,或者说习惯用筷子持刀的手是左手,而钟逸珊的颈部被砍断。
虽然看不到身体的尸骨,但颈椎断裂的位置,是由右到左的用力,这不是擅长用右手之人能做到的,所以你才是杀害钟逸珊的真凶。”
张书祥浑身瘫软,这会儿不用王汉押着,也已经没有力气挪动。
身后的张书景想要说什么,张书祥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此刻他知晓,自己已经无力挣扎,微微颔首。
“是我杀了钟逸珊。”
周泽看向张书景,说道。
“你杀害奶娘陈氏,以奶娘出殡为由,为钟逸珊的头颅下葬,想的不过是百年之后,跟她合葬,是也不是,还不从实招来?”
张书景被按倒,此刻比自己的弟弟,好不了多少,父亲也好,家中的那个妻子也好,谁都救不了他们,毕竟现在人证物证齐全。
抬头看向周泽,叹息一声,这才缓缓说道:
“是的,是我杀了奶娘,我没想到二弟能对逸珊出手,我真的没想到。”
外面围观的人都惊诧的不行,一个个的都翘首看向大堂,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周泽指着张书景,说道:
“你和张书祥与钟逸珊都有染,此刻不要说后悔的话,将七月二十四日晚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说与本官。”
张书祥傻愣愣地跪着,目光呆滞地看向张书景。
张书景摇摇头,此刻也没有抵抗,缓缓说道。
“我与逸珊多年相好,这世上除了父亲兄弟,她是我最亲近的人,虽然她有时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