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一挑眉,那神情极其好看,就连梅如端都失了颜色,很是淡漠地说道:“那又如何?”
“我是说,‘第一美人’思慕于你,你为何不答应见她一面?是她长得还不够好,你根本就看不上她?还是你心有所属?”宿年紧接着问道。.
“公主的意思呢?”
“我只是想问问,你对梅如端的感觉怎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公主想问的应该是,止殇对公主的感觉怎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淡淡说道,一双黑色的眸子如同浩瀚无边的大海,永远都寻不到一丝轨迹。
这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揭开了宿年内心的锌俩,她竟然心中空落落的,生怕他轻易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开始惶恐,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从她的心中涌出,急忙说道:“哥哥,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回答这个问题,我有点不敢听。”
宿年真不知道该怎么骂自己?练习了那么久的“止殇”这个称呼,如今一开口,居然还是“哥哥”两个字,恐怕注定了止殇只能当宿年的哥哥的命运。
“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的晚宴,你,我,左遥,梅如端。”
“当然记得。”宿年补充了一句,“那晚,你陪我跳下了听风廊,差点就要和我一样变成残废。”
“知不知道为什么,梅如端会突然间手抖得把茶洒在自己衣服上?”
“因为她喜欢你,她故意把茶洒在自己身上。”宿年淡淡说道。
“错了,那不是她蓄意安排的。左遥在舞枪的时候,故意在梅如端拿起茶时将枪尖指向她,这个偏指十分微妙,不懂武功的人绝对看不出来。”
“他?”宿年有点惊讶,“他为什么要把枪尖指向梅如端?”
“因为他在帮你出恶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梅如端曾经故意把茶泼在你身上。你可能在哪一天把这件事说给左遥听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倒是有心。”
宿年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他将来会守护整个姜国。
很多年后,宿年才知道,那天宿年害得左遥挨了一顿鞭子。左将军是手把手交给左遥枪法的,他在晚宴上舞枪时这个微小的偏差难逃左将军的法眼。多年后的宿年问他,鞭子打得痛不痛?他说,不痛。
“团子他很好很好。”宿年只能用这句话形容他。
他轻笑,黑色的瞳孔中有薄冰浮动,屋内的窗子似乎没有锁上,被风吹开,瑟瑟的风灌入宿年的衣领,忍不住往他身上靠近了几分。他从锦被中伸出手,抚摸着宿年细致的乌发。他不紧不慢地念了一首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遇止殇误终身,阿难说得果真没错,果真……”宿年突然间泪眼朦胧,不知如何才能表达宿年此时的心情,正如求而不得,不得仍求的无奈。爱别离,怨憎会。
如何才能把失去的权当未曾得到?这个问题宿年想了很久。
“阿难?”止殇悠悠然地提起这个名字,回味了很久,他开始轻蔑地微笑,“公主知不知道,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预言,我会为一个女子死三次。现在想来,已经成真了……”
“什么?”宿年觉得听得不太真切。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是不是很可笑?”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如风尘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冰冷的空气之中。窗外婆娑的树影,或远或近。
止殇抬起手,透着淡淡的月光,看见自己苍白得有些病态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根十分扎眼的红线。红得耀眼,如同鲜血,在这样的夜晚里面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离宿年很近,近得只是呼吸之间的距离。
他离宿年很远,远得超过了瀚海阑干般难以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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