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山清军大寨,伪清的礼亲王代善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形如枯槁地斜倚在大帐之外。
围拢在他身侧的正红旗固山额真隆图克、正红旗第一佐领诺敏、镶红旗第五佐领霸兰奇以及摆牙喇都统和硕图等人也是一个个面有戚戚。
他们不明白在人数相仿的情况下,天下无敌的大清军居然会在野战中被小李贼击败,而且损失的如此惨重,若不是天色渐晚,明贼又没有什么骑兵,恐怕两红旗的主力就要尽数折在旅顺城外了。
“王爷,这一仗我正红旗重装铁骑全部战殁,白甲兵也折了近一半,旗下的将士们也死伤惨重,只有七千不到的儿郎退上了大黑山,还几乎人人带伤,当然应该还有不少在混战中走失,奴才正在派人搜寻。”
战局无法挽回,该统计的战损还是要统计的,隆图克恐惧之余,还是将正红旗的损失汇报了一番。
“也不知道小李贼哪里来的这么多红夷大炮,咱们汉军的那些小炮完全是人家的活靶子。”
听了隆图克的汇报后,浑身是伤喀尔楚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句,在大阵左翼接战的镶红旗虽然损失较之中路的正红旗要小的多,只有一千八百余满洲兵战殁,但这也令他心痛不已。
“多罗贝勒说的不错,若不是那些无胆的蒙古人和汉军旗率先溃败,我军怎么会败的这么惨。”
喀尔楚的话令和硕图精神一震,却是将战败的原因归咎到了蒙古兵和汉军旗身上。
“父王,咱们还有万余军马,金州特祖那里还有三千兵,咱们还是先离开旅顺再作计较罢。”
喀尔楚虽然年轻气盛,但也明白已方在遭遇大败的情况下,在旅顺是万万呆不下去了,这会是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代善。
“自萨尔浒以来,大小数百战,本王从未经过如此大败啊!”
和硕图和喀尔楚的话,代善置若罔闻,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在会战开始后,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已会在堂堂正正野战中败给小李贼的。
作为满清的掌权者之一,代善清楚地知道满清和大明在国力上有着无法比拟的差距,只不过是依靠对一次又一次对明国的胜利,才使满洲人和依附满洲的蒙古人建立了足够的信心。
现在八旗兵在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居然在野战中被小李贼击败,两红旗就折损了近五千人,蒙古兵和汉军旗也几乎全军覆没,这样的战损可是满清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这刻,大清的礼亲王的脑海中只反复萦绕着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大清的萨尔浒吗?
“阿玛,我军火炮、战马几乎全丢在了大黑山之外,如今军中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孩儿所料不差的话,明天小李贼必然全师而来,到那时,咱们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看着面色惨然的代善,喀尔楚猛的跪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
“撤军?本王还有脸面回去吗?数千儿郎惨死在旅顺,济尔哈朗、多尔衮还有黄台吉他们会怎么看本王?”
代善一脸颓然,他可不是多尔衮那个能隐忍的缩头乌龟,他实在不想返回盛京去看黄台吉的脸色,若是被罢了王爵,夺了牛录,甚至和莽古尔泰那个夯货一样被圈禁起来。
大黑山下。
一个个投降的正红旗汉军和两红旗的满洲人在靖北军士卒的喝令下,拖曳着地上的尸体。
一具具的满州兵、蒙古兵和汉军旗的尸体被抬到一块,层层堆叠起来,地面上满是发黑的血液,空气中那股血腥味令人作呕。
战死的靖北军尸体也被随军的民夫从尸堆中抬出,沿着李兴之的元戎车的边缘一字排开。
各镇的副将和队官拿着名册一具一具仔细辨认,然后在名册上一个接一个的打着红勾,每一个用朱笔勾去的名字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生命的消失。
随军的民夫在战场上来回搜索着靖北军的尸体和敌人的武器。
盔甲、皮甲、长弓、大刀、长矛、火铳,凡是能用上的都被捡了起来,那些插在尸体上的箭枝也都被拔下,然后一捆捆的抬到了战场西侧的一处空地上。
那些丧失了主人的近千匹战马也被靖北军官兵从战场上驱赶出来。
这些失去主人的战马看到有陌生人来拖拽它们,更是发出无边的嘶鸣,极不情愿地被一个个靖被军拖拽着离开战场。
取得了野战大胜的靖北军,纷纷点起了火把,聚集在清军的大寨之前,久久不能离散。
无论是张武还是沈永贞,还是刚刚加入靖北军不足半年的张勇等靖北军将佐皆是陷入了疯狂之中。
野战大胜数量和已方相等的满洲兵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的事,哪怕是靖北军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萨尔浒以来,辽东的数百万军民惨死在东虏的铁蹄之下,各地赴援辽东的官军一次又一次在东虏的长刀下灰飞烟灭。
洪太继位后,更是不断地入寇京畿和北方的州府,整个北直隶被东虏屠杀的军民,数次以来怕不有上千万。
满洲人用长刀以及汉人的血和泪建立了赫赫虎威,满洲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声名传遍了华夏大地,现在他们的无敌神话终于被靖北军堂堂正正的在野战中无情的粉碎
踏着一地的满洲兵的尸骸,李兴之猛然举刀怒吼:“我靖北军威武,我华夏威武!”
张武、张勇、惠登相等文武将吏等人亦是振臂高呼:“我靖北军威武,我华夏威武!”
大黑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