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猛地回神,望着太后,又看了看一旁的齐长玉。
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担忧顿时化作了温柔,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蓁蓁,你愿意吗?”
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能够在太后说出想去她婚礼的时候,还考虑一下愿不愿意……
唯独秦蓁和齐长玉,竟然当真太后的面在考虑……
思及此,秦蓁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然愿意。”
说着,站起身来对着太后一拜,“秦蓁,多谢太后恩典。”
太后却诧异的看着她,“这……这礼仪的规矩终于学上了?”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哪儿还顾得上她现在正在谢恩啊!
秦蓁愣住,看着自己交叠在腹部的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那日穿了裙装之后,就琢磨着以后总归是要在比较正式的场合出席的,加上太后和皇上没事就提醒她,她也想着不好给齐长玉丢脸。
所以,这便跟着丫鬟们学了学,今日心中确实动容,一顺手就做了出来。
“哎呀,这丫头看来是真的开窍了!”
太后倒是也不在意她现在是个什么反应,自己乐得开怀。
说着就让桂嬷嬷过来,吩咐道:“快快,给这丫头拿个红封过来,哀家有赏!”
秦蓁诧然。
不就是行个礼么……怎么,还能得个赏钱?
不过转而,看见桂嬷嬷当真拿了一个小红封出来,心里也就释怀了。
太后这行径本就没有丝毫打赏的意思,而是把她当做了小辈看待,心头高兴罢了。
于是她便又盈盈一拜,笑道:“太后,五皇子和安和郡主可是都已经给小女送了贺礼呢,那太后这赏钱我也就收下了。”
“你这丫头,莫不是嫌弃哀家给的红封小?”太后当即会意。
想了想,索性从头上取了一支簪子下来,簪子叠翠镶金,雕了一朵杏花,“这个给你总妥了吧?”
桂嬷嬷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太后,这可是您年轻时候先帝赐下的呢。”
秦蓁也跟着道:“那我便万万不能要了,太后能想到给我,我自然是万分高兴,但这心意领了也就罢了,太后还是自己留着吧。”
虽然她刚刚确实是有些虎着胆子要贺礼的意思,可先帝给太后的东西,她怎么能要?
而且,经桂嬷嬷一说,她也才留意到似乎每一次见到太后她都戴着这簪子,想来一定十分喜欢,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太后却抿着唇嗔了桂嬷嬷一眼,“多话。”
桂嬷嬷脸色一晒,默默低下了头。
“说什么赏赐,这是原来在江州的时候他给我买的。”太后接着说道,低头转了转那簪子,眼底浮现一抹感慨来,静了片刻后,又抬眼看着秦蓁一笑,“我读过你写给长玉的那首诗,三月杏花吹满头,金钗一遇思悠悠……写得很是不错,这杏花簪,给你正好。”
“太后……”秦蓁念了一句,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太后这神色,自然是真心相送,可她方才已经表明过自己的意愿,若再推辞自然也不妥,可接下来,又总觉得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后来先帝回宫登基,后宫也是三千佳丽,太后也受过委屈,可是她知道,太后是一心装着先帝的,这簪子,定然不舍。
但太后却很快释然,“给你,是希望你和长玉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和和睦睦的,不畏世人眼光,相依相守。”
秦蓁微微一怔,看着太后眼中那抹释怀,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心境,当即不再推辞,自己走过去笑吟吟的接过,“那,我就谢谢太后啦!”
“这就对了了嘛。”太后也笑得越发和蔼,说着,正要将簪子递过去,却看着她头上那束马尾呆了呆,“可你怎么戴?”
秦蓁闻言笑意也是一滞。
这……
于是,只得默默转头去看齐长玉。
齐长玉抿了抿唇,自然知道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可想起她穿裙装那让人惊艳的美,便始终不怎么乐意。
“大婚那日,总归是要穿礼服的。”秦蓁也不为难他当即做决定,又转头笑着对太后说道。
太后这会儿也大概看出了这二人的心思,便点点头道:“也好也好,反正姑娘家年纪渐渐大了,总归是要穿女装的,不着急这一时。”
“太后说得是呢,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便是现在,既然得了太后这簪子,我也定会时时看看着,记着太后方才所言。”秦蓁说得乖巧,也更是言真意切。
方才她才恍然明白,太后是想放下过去了……
如太后这样的女子纵然会为了自己当初的选择坚定不移,但是,却也难免因为这轰轰烈烈的性子而遭受比常人更多的伤痛。
她无法想象,当太后抛下还在襁褓中,身体羸弱的玉华公主,亲自领兵远赴前线营救自己夫君的时候,会否想到,后来会有那么多人跟她分享那个能让她肯舍弃一切的人?
会否想到,后来,那个明知她性情热烈如火,容不得半点瑕疵的人,会让她为别人让路?
或许,太后虽然给出了这支簪子,可当簪子离手,留在她心中的便只有江州时的不离不弃了吧?
人生真是一场蹉跎。
或许,最终人们都只是在与自己清算,交付。
不论身边出现过什么样的人……
而后命桂嬷嬷拿出上午准备好的清单来,与秦蓁、齐长玉一起计划婚礼所需,今日定下来后,这几日就好赶紧去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