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齐长玉的心情却并不如他那般明朗。
他前世只知道赵无雪功夫不弱,能征善战,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有本事在自己和暗卫们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真言堂!
若非赵无雪主动现身,只怕他们现在都还不会发现!
“我的日子再精彩也不如陛下呀。”秦蓁倒是从善如流,打量了赵无雪两眼后抱着胳膊说:“这么一看,就连在官驿中毒的事情都是假的了?”
“若不试试,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因为关心我方寸大乱,不顾某些人的阻止,感到临邑去看我呢?”赵无雪说着,半途还意有所指的看了齐长玉一眼。
那语气,就好像他才是即将要与秦蓁大婚的人一样,理所当然得很。
齐长玉眼神一寒。
随即就听秦蓁笑着说:“后周皇帝陛下说的某些人是谁我不知道,可我未来夫君的话我总归是要听的,何况,作为盟友,我已经特意冒险去了一趟长春楼给解药了呀,您可不能说我没良心。”
未来夫君?
面前这两个男人,几乎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同时就失了神。
哪儿还顾得上秦蓁后面的话说的是什么?
虽然秦蓁自以为这样谈笑间就将方才赵无雪故意说得暧昧的话给圆了回来,可却并没有人在意。
说完,才发现齐长玉和赵无雪的神态几乎掉了个个。
眼下含笑自得的人成了齐长玉,而赵无雪,却是沉着一张脸,周身虽不说溢着肃杀之气,但却也是摆明了不好招惹的样子。
“你要是想让我听你安排,最好重新考虑一下你的婚事。”
沉默许久,赵无雪终于缓缓开口。
其实中毒的人,确实是他,而他也没有早就回来。
只不过是在昨夜忽然听说齐长玉见了真清,料想二人定要破除之前妨害双亲的谣言,便忍不住硬撑着刚刚好转的身体,紧赶慢赶跑了回来。
却还是……慢了一大步。
此刻,脑子里依然刻着方才秦蓁念及那四个字时的语调,她那满目的笑意仿佛都成了讽刺。
所以他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皇帝陛下,我想,和谁成婚是我的私事,这应该不太好算在联盟事物之内,若你一定要混为一谈,那我还是保留之前的想法,就暂时不必劳烦你帮忙了。”
秦蓁的脸色也严肃了些许。
赵无雪的心意,她之前是听云墨承认过,还说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给她听,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算真正感受到了赵无雪的情谊。
只不过。
她和齐长玉已经是两世情缘,而于赵无雪,从一开始就只有联盟,只是为了利益,她根本没有过片刻的动摇,也就只能拒绝得更直接了当一些。
“哪怕不管李修泽的死活?”赵无雪笑了笑,说着,远远往前院方向望了一眼。
李修泽正背对着几人,不知与仓寒说着什么,很是专注。
秦蓁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眉眼越发深沉。
“我自然会有办法保全他。”她轻声道,一边暗暗拉了拉齐长玉的手,免得他当场发作。
在这个地方,若赵无雪闹起来,吸引了旁人注意,对赵无雪而言倒是无伤大雅,可齐长玉的身份……太敏感了些,万万不能与通敌扯上什么关联。
“哪怕我手里捏着你好几次的把柄,随时都可以和李修明联手,让你根本毫无还击之力?”赵无雪又问。
秦蓁却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如果赵无雪真的是这样的人,那她在之后只会更加冷静,不会因为赵无雪帮了她良多而在对弈时生出丝毫愧疚。
身旁,齐长玉似乎又想要开口,秦蓁忙道:“所以,请回吧陛下。”
她垂着眼眸,毕恭毕敬的,眉宇间却又透着一股子疏离,仿佛拒人于千里,连初次见面时那种顾忌与恼火的神色都没了。
盯了她好一会儿,赵无雪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被针扎,索性一拂衣袖,转身跃出了院子。
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没有惊起丝毫风声,就连前院正和李修泽说话的仓寒,留意到那边动静时都不由得诧异。
“消消气,没关系的,他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赵无雪一走,秦蓁当即松了口气,随后晃了晃齐长玉的手转头看着他,声音软软糯糯的,愣是将齐长玉一身冰雪都给融了。
可想到方才赵无雪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要挟她,齐长玉心中便仍然难以松懈下来,倒不是怕她动摇,而是觉得这个人太过狂妄,便忍不住说:
“其实你不必怕他发作,若他当真要与你为敌,我大可颠覆了后周政权。”
秦蓁一愣。
“我现在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不相信我能?”齐长玉敏锐的捕捉到她的神色。
于是她忽而一笑,“是没想过会厉害到这样的地步……不过,其实也犯不着呀,而且眼下李修明还多少能折腾两下,何必分散精力。”
“他不是说要和李修明联手么?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齐长玉难得有些执拗。
秦蓁再度安抚,“若他真的那么做,那我定然也不会手软,这一点我方才就想到了……只是,因为之前跟他说过我打算在议和的时候扶持李修泽,眼下这事情迫在眉睫,我们反而应该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防着他才是。”
听她这么一说,齐长玉也只得按捺下来,但,转而看了李修泽那有些孩子气的身影一眼,却又不由得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