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来说,听闻是太后派人过来,这宫女应该立刻就照做才对,毕竟这是后宫,即便太后平时不管事,但真要管起来,晋帝也是要听的。
可这人却反而打量起她来了……
而且,眼神虽然按捺着,却还是能洞察到些许探究与好奇,还有那么一丝丝……趣味?
仿佛在说,原来是你啊,我正等着呢……
秦蓁十分敏锐,想着,忽而低头看了看那宫女的衣裳与指尖。
竟然是干净整洁的。
若是平时,在主子跟前侍候,那自然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仪态穿着,可是,现在她家主子看样子连命都快没了,一直在淌血。
别人都忙进忙出的,却偏偏她立在床边守着,身上干干净净的似乎没有帮过忙,也一点都不为自家主子着急。
即便是感情不深,那也应该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装模作样也行啊?
不过,秦蓁也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深,一番琢磨下来,看上去也不过是回了那宫女一个眼神,而后就收回了视线罢了。
“怎么?太后的话不好使?”她背着手,摆出略有些傲慢的姿态来,沉声问。
于是宫女似乎回过神来,笑着应道,“自然不是,姑娘这边请。”
说着,便侧过身让秦蓁往里去。
只是那双眼睛却还一直看着秦蓁,直勾勾的,毫不遮掩。
但眼下秦蓁知道自己更应该关注的是床上的人,于是暂且压下这宫女的事情,抬脚走到床边,随后,却冲着那宫女递了个眼色。
宫女愣了愣,反应了一下,方才上前去,将遮挡着纯贵人上半身的床帘掀开。
一张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就这么展露在秦蓁面前。
脸上全是汗渍,沾着几缕打湿了的头发,嘴唇亦是干裂,双眼合的并不紧,似乎是因为晕厥所致,又似乎,还残存着些许意志。
确实是纯贵人的脸。
身后,太医虽然不好靠得太近,但也正伸长了脖子透过秦蓁和那宫女的身影去瞧床上的人。
如果此人真的是假扮成了纯贵人,那这易容术可称得上是绝妙般技艺了!
太医虽然一开始不喜欢秦蓁说的那些话,可后来看见太后等人的态度,再仔细一想,秦蓁口口声声坚定着纯贵人没有怀孕,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那可是会给她招来比害得皇嗣不保更严重的后果。
毕竟,即便纯贵人真的是因为那件衣裳出了事,秦蓁也完全可以用更保险的方式来化解,何必将事情闹得更大?
秦蓁看着那张脸,眉头微微颦起。
虽然纯贵人的身份不高,许多宫宴都无法出席,但因为在入宫之前曾留宿过相府,她自然是认得的。
只是……很关键的一个信息在于,秦蓁前世时并未听说过纯贵人有孕之事,所以她才会那么肯定眼前的纯贵人是秦心如假扮的。
“姑娘,贵人身上都是恶露。”
见秦蓁要伸手去碰“纯贵人”的脸,方才那宫女开了口。
秦蓁手臂微微一顿,眼中浮现一抹笑意来,不过转瞬即逝,随后她直起腰身,转头看向那宫女:“好,既然如此,那就先给贵人清理清理吧。”
“不知姑娘意欲何为?”女子问。
眉宇间微微带着一丝冷意,似乎在防备着秦蓁。
秦蓁挑了挑眉,“太后皇上和皇后都在外面,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验明纯贵人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宫女,不必管那么多,照做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宫女有问题。
还并非只是普通的可疑,更像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得这么生硬。
她隐隐有种直觉,如果这个宫女真的要不着痕迹的拦下她,或者帮秦心如蒙混过关的话,一定会做出其他更合适的举动,而不是一再的挑起她的疑心。
说完,秦蓁转身打算往外去,一边对太医道:“就劳烦大人先在这里盯着了,我去给太后他们禀报一声。”
“姑娘……贵人净身,我在此处是不是……”太医有些忐忑。
“不是净身,只是擦擦脸上的……恶露而已。”秦蓁扬眉笑得轻松,阴谋的味道毫不掩饰,解释完,又转头对着宫女道:“收拾好了记得来回禀一下,太后他们还等着结果呢。”
太医于是心领神会,知道一会儿应该会有好戏看了。
不再多留,秦蓁抬脚出门,这时候太后等人已经在宫苑正殿里坐下了。
纯贵人的位份还当不得一宫之主,但之前也算得过宠,抬了位份后被安置在了一间无人的宫苑,住在西偏殿。
“那你又要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正殿里,太后听完秦蓁的禀报后问。
“太后,不急,等一会儿先叫纯贵人的贴身婢女出来问问话。”秦蓁说。
“怎么这时候了还卖起关子了?”晋帝无奈。
得知皇嗣不保,他本已经没了耐心,但是看太后听了秦蓁的话也只是微微颔首没说什么,他便也只好这么嘀咕了一句。
但秦蓁却只笑而不语,实在不是她有意卖关子,而是有些话若说得早了,便没有同等的效果了。
虽然那宫女有些问题,可现在秦蓁却觉得她似乎并不会妨碍到自己,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便捷。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那名宫女依着秦蓁的吩咐来了正殿。
“确定已经擦干净了?”秦蓁问。
宫女垂着头,“已经干净了。”
“身上没有多什么,也没有少什么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