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泱不知他是在做什么,事实上,这段日子她都是昏昏沉沉,极难思考,但凡稍微集中些精神,便会觉得头疼得厉害。是以,向来通透的君泱此番难过到了这般地步,也都不觉其它,反是越发被自己的心魔所累。
将那些燃尽的灰烬小心包了些在帕子里边,随后揣进衣襟,刘康再回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你这处内殿服侍的,除了那两个亲侍之外,可还有何人?”
君泱抬眼,有些迷迷糊糊的。
“要算上打扫杂洗的宫人……该是有很多吧。”
“很多?你就这样放心让他们进这内殿?”像是不可置信似的,刘康的声音不觉提高了些,指向那香炉,“你可知道这香炉里边燃的是什么香,有什么功用?”
君泱微微垂眼,她的确不知那是什么香,有些什么功用,但是如今看他这般模样,这般言辞,却是猜也能猜到一些了。是啊,她虽是身子乏累,偶时脑子也昏沉昏沉的,却还没有傻,经他那么一说,怎么可能还猜不到?
只是,猜到了,却不想再去计较,因为真的很累,计较也累,不计较也累,思念也累,不思念也累……她,真的好累,好累。
“这香里边加了嫜荀草,无色无味,掺杂在其它香料里边更是难得看出,但这种东西,只要放一小些,便能让人头脑昏沉,心思郁结,尤其你这香炉里边看来还该是大量提纯过的嫜荀草精,再看你这般模样,该是吸了有一段时日了。”刘康顿了顿,“之前看见你这样子的时候我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越呆在这里却越觉得不对劲,这才想起来这东西,没想到一察香炉,还真是它。”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刘康微微皱眉,顿了顿,“以前王府里边也出过这样的事情。”
“是有人要害丁姬……啊,不对,有人要害夫人么?”
刘康颔首,面色沉重,“这种东西对寻常人是没有什么太大作用的,顶多让人心气不顺,但用在孕期,却会损害胎儿健康,实在恶毒。”
看来身在皇家果然较之寻常地方更加危险,先是班婕妤,再是刘康,人人都对这些手段知道一些,若不是有所必要,也怕是没人会特意去学这些东西。
君泱微微低眼,望向自己的腹部。
你看,都不希望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呢,果然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么……
“能不动声色将这种东西加到香炉里边,看来你这安处殿里边,是有内鬼。”
听到这句话,君泱终于回了些神,以前并没有太过注意,但如今想想,在这安处殿,除了温晚和温采之外,其他宫人似乎都是安排下来的,若真说其中有各宫用什么方式塞进来的人,细细想来,要用些法子,倒也并不难办。
看着君泱若有所思的模样,刘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莫非进这安处殿以来,你对这里的人都未曾有过调查么?”
君泱抬眼对上刘康的眸子,半晌,微微颔首。
见状,刘康忽然便觉得一阵无奈。
停了停,似乎在想些什么,随后刘康开口,“这样吧,对于安处殿这些人,你先放些银两下去养养他们的忠心……”
“银子?”
看出了她的疑惑,刘康继续道,“能用银子养出来的忠心当然不是真的,但不能用银子解决的,那才是棘手。”
君泱低眼,皱眉,若有所思似的。
其实对这安处殿中人,她未必没有怀疑过,只是一直不曾深想,若不是刘康此番前来在那香炉里边发现了什么嫜荀草,恐怕她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
“可是担心?”刘康是声音很轻,带了些安抚的意味,“你不必担心,各宫各殿中人皆是由皇后指派挑选,这也算得一件大事,便真是有什么内鬼,也绝计只有那么一两个。那些人,你只要先用些银钱笼络住他们便可,余下的事情我来帮你解决。”
被嫜荀草和内鬼的事情一打断,君泱倒是差点忘记最开始的疑问,他是为什么会来这儿,又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呢?想着,望向刘康,君泱的眸底带着的是几许复杂。
刘康说完,却并没有看到君泱有什么反应,于是停了停,半晌,才听到她轻轻的三个字。
“为什么?”
刘康闻言微顿……为什么?
轻咳一声,刘康微微皱眉,面色严肃,“虽然我这么说,你或许不会相信,但我这般前来,确是皇上安排的。”
君泱一愣,忽然便笑了……
“你这句话,太假了,说出来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
“世事真假难辨,你又怎知你所认为的便是真的,又怎觉我就一定是在骗你?”刘康笑笑,状似随意,“你想的没错,皇上确是对你无情,但这份无情却并如不你所认为的那般毫无感情,他生来尊贵,不懂珍惜,这是于常人看来,但对你……在他自己的意义上,已算得上是珍惜了。”
刘康只想着说些话让她不至于这般沮丧难过,却不知道刘骜早与君泱定下的那个交易,也并不知道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若是知道,那么他定然不会选择这样对她说,一次性疼完,哪怕是再怎么严重,那也总好过期待与失望反复交替来的痛快。
君泱抬眼,望向他,眸子里边盛着是满满的疑惑。
“你仍是不信么?是人都会有感情的,没有哪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冷血动物,就算从前他对你并不在意,但如今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一直想要一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