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骜微微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忽然便不相信了这个孩子是他的。
君泱并不知他心底所想,只是见他开口之后微微一顿,随后问她,“你最近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没有来,我有的时候会很想你,但如今你来了,我却又觉得你不如不来。
这样的话,能说么?
“回皇上,一切安好。”
她清浅应道,他闻言微笑。
“如此便好,若有些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去便是,别亏待了这胎儿。”
虽是关心的话,在他说来却似客套随意,那话中竟听不出半分真心。
一场简单的对话,两人各怀心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思。其实感情里边最忌猜忌,但这委实算不得一场感情,因为并不是双方都有心。
这一夜,刘骜宿在安处殿,而君泱在他身侧,就着月光偷偷看他,右手无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止不住泛起一种带了苦涩的甜蜜来。这是她,他,还有这个小家伙第一次睡在一起,按理说该要感觉温暖才对,她却是一阵悲戚。
低眼,望向自己的肚子,那里边有一个小小的生命,真是神奇的感觉。
孩子,你知道吗?娘亲真的好希望你的父皇能喜欢我。
如果……如果他能喜欢我,你日后出来见他,他或许也能对你多加怜爱几分吧。
若说女子想要在这后宫之中稳固地位,那么自然是该要一个孩子,都说母凭子贵,可日复一日,从最初的期待和迷茫之中走过来,君泱却忽然发现,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近期她的情绪变化忽然变得很大,偶时深夜一人,她竟会从梦中因痛哭失声而被自己惊醒,届时,她便一手抱膝,一手抚着肚子,把自己蜷成一个团,是极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这样的她,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孤寂无力呢?或许……当你在身在自以为熟悉的人群之中,欢笑哭泣,却发现百寻不见一个能够倾听的人,便能知道这种感觉了。
近日太后将她唤去,问了她些关于身子的事情,言语之间极尽关心,却在她临走时状似无意般对她轻言,道是冚城偏远不便,于是安排着将她的爹爹调任督州。从冚城到督州,只是换了地方,官职却未曾改变,但官职虽是未变,督州繁华,却是比冚城好了许多。
其实这事情若放在以前,君泱也定不会多想,但既然刘骜对她隐隐提过关于太后的事情,那么她当然也不会再将东西看得那么简单。
果然,之后太后又说了几句,意思极为隐晦,但君泱却听出来,那大概说的是如今她的父亲所在的督州,那临边两郡的郡守都是太后一氏,尤其督州郡丞,更是太后的人。换而言之,如今君泱的父亲已是被太后所控制,虽然太后叫她尽可不必担心,说她不会做什么,她的父亲会很安全……但是那些意思,谁不懂呢?既是懂的,怎会毫不担心。
她这般难过,却听说卫婕妤近日越发闲散,想来,该是刘骜的目的达到了么。
也许是这些事情,君泱最近总觉得无助又无人可以倾诉,有时晨间醒来,甚至都会发现泪湿了枕头,便是温晚温采进来,她也只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叫她们看得心急却又无计可施。于是有时候,君泱不觉便想着,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只是他的爹爹并不在意他,四周又并不安全,她于是有些不舍得让他这样来到这个世界。
“经娥,你最近是怎么了,的这般精神不振?”
望向一旁面带急色的温采,君泱只是微微摇头,“无事。”
无事?这般模样,怎么可能是无事?
其实按说她和温晚日日都与君泱呆在一起,可不知怎的,却是半点找不出君泱心闷的缘由。依着她对君泱的了解,她晓得,君泱是有事情也不会说出来的,可是便是寻常时候这样憋着都会对身子有损,更别提君泱如今有了孩子,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经娥若是心底有什么事情不愿和我们说的,却也至少不要闷在心里啊。太医说了,有着身子,最忌心绪反复,经娥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这孩子想想。”
孩子……
听到这两个字,君泱却只觉得更是疲惫。也不知她想了些什么,顿了顿,终是轻轻摇头,示意她们下去,随后再不管她们什么反应,和衣卧在榻上。
温晚温采对视一眼,随即退了出去,商量一阵,还是觉得不能让君泱这样下去,于是决定让温晚留在这里,而温采去请太医来瞧瞧。毕竟此时不同寻常,君泱有着身子,脾性难免要变些,可这变得这么大,却是难以理解了。
走在去太医署的路上,温采的面上带了些许焦急颜色,心底只想着君泱的事情,于是并未注意过身旁。刘康路经转角,看到不远处的女子,他知道,那是君泱的亲侍,如今见她神色匆匆,想来,该是和那个女子有关的。
心下一定,刘康放轻了脚步跟上去,带了些小心,而这一跟,便跟到了太医署。见她进去似是神色焦急,刘康不禁微微皱眉……莫非她是出了什么事情?
其实说来奇怪,或许近来是发生了许多事情,但君泱并非心胸狭小想不开的人,她怎么难过低沉至此?这一点,谁都没有想过,谁也都没有发现。
许是太医署有些忙碌,待得温采再带着太医来到安处殿,已是晌午过后。
待得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