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啊,皇后娘娘之前待字闺中时,虽在京都享有贤女名声,可……现在已全然没了当时那样的心性,俨然变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妇啊!”
“祸国殃民的妖妇?皇后她何时祸国殃民了?”陈岷舒实在不想理睬这些老顽固,却又无法不与他们辩论。
“魅惑君上,吸取圣上阳气,怎就不是祸国殃民了?”
“我之前那一头白发,怎就怪到了皇后的身上?你们这群愚臣!找不到我的病因,就将事情全都推到了一个女人身上,你们将来有何脸面见我大雁逝去的列位君主?”陈岷舒从未在朝上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皇上,臣有一事禀告。”在这一场即漠与陈岷舒对战的场上,苏舜钦突然罚出了声音。
陈岷舒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缓缓问道:“何事?”
“臣近日得到了一粒丹药,据说是由鲛人血肉炼化而成,臣听说鲛人之肉在长生不老方面有奇效,便将这丹药给皇上带了过来。”苏舜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瓷瓶。
“鲛人?”陈岷舒一愣。前些日子即漠与他说鲛人的事情,怎的今日苏舜钦又提了起来?难道他让亲卫军暗下搜寻鲛人下落的事情,被苏舜钦知晓了?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苏舜钦与赵甘棠交好,而这赵甘棠便是亲卫军统领。
“这鲛人啊,人脸鱼身,食其血肉可延年益寿,若是让一个鲛人自愿献出鲛珠,更是……”苏舜钦轻笑道。
“更是什么啊?”朝中有沉不住的大臣忍不住问道。
“更是可以肉身不灭,灵魂永存啊。不过,这些鲛人狡诈得很,平日里都与凡人无甚两样,甚至可以食人血肉,而后取而代之。但其尾巴却无法隐去,遇水便会现出原形。”苏舜钦已大致猜到了即漠的想法,现在也是时候推波助澜一把了。
“食人血肉……取而代之……”陈岷舒的口中一字一字地说出了这八个字,字字切齿。
“今日,惊楼就将这鲛人丹药献上,以期吾皇万岁。”苏舜钦俯下身姿,献上瓷瓶。
此时,他手上的这粒丹药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今日,就退朝吧。”若说陈岷舒的眼神里,一开始还带有犹豫与柔情,此刻便只剩下决绝了。
食人血肉……取而代之……
她不是他的皇后,他的皇后怕是早就死在鲛人手下了。
陈岷舒失魂落魄地走到南陈殿,推开了那扇掩藏着阴暗的大门。
鲛人正半卧在地上,神情憔悴,悲愤欲绝。“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
“真正的汪葶究竟在哪里?”陈岷舒想要亲耳从鲛人的口中听到汪葶的下落。
“我求求你了,不要再问了。”鲛人捂住双耳,无助落泪。求求了,求求了,不要再问了!她都是被逼的!她都是被逼的!
“鲛人狡诈得很,平日里都与凡人无甚两样,甚至可以食人血肉,而后取而代之。”陈岷舒将苏舜钦今日在朝堂之上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不要再说了!我不是自愿的!不是!”鲛人紧攒着拳头,她知道,他二人情谊,在此刻便了断了。
“今日,诸多爱卿向我提出废后的谏言。”陈岷舒蹲下身来,眼中难得有了些泪水。“我心中百感交集,我从娶到我的皇后,又谈何废后啊?”
鲛人身未死,心却已被诛杀。
“好一个祸国妖后啊……他们都说你祸国殃民,我只当是玩笑。你哪会祸什么国,祸什么民……”你祸的,是他啊。
“你真的从未爱过我吗?”鲛人颤抖着声音,鼓起勇气问出了这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你与汪葶是一见钟情,可毕竟与你日日相处的人是我,你就从未动过心吗?”
陈岷舒不答话。
说不动心是假的。他当她是汪葶,没有一日不是付出真心的。
真心相付,怎会沉寂?
“我求你,回答我。”这已经是这些天里,鲛人的第无数次请求了,可是……她从未答应过她的请求。
她求他,不要将她丢进水里,他没有答应。
她求他,不要再问汪葶的事情,他没有答应。
她求他,告诉她究竟有没有爱过真正的她,他还是没有答应。
可她是汪葶的时候,他向来是有求必应。
“哼。祸国妖后……竟是个人身鱼尾的怪物。”陈岷舒缓缓站起,淡淡瞥了身下鲛人一眼,便转身去了。
“祸国妖后?你娶我那日,十里红妆,人人都道你与我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如今又为何反口说我是祸国妖后了?”鲛人双手紧攀着地面,竟生生磨出鲜血来。
陈岷舒失魂落魄,茫然四顾,一时竟无处可去。
他站在花园里,愣愣地发着呆。
“参见皇上。”即漠出现在陈岷舒的身后,俯身作揖。
陈岷舒缓缓转过身来,轻声道:“平身吧。你是来找朕的?”
“是的,皇上。亲卫军那边虽然还没有寻到鲛人踪迹,但我这里已有鲛人情报了。”即漠说道。
“鲛人?哼。”陈岷舒冷哼一声。“有什么情报?”
“我听说鲛人已经混进了宫里,皇上您只要将宫中之人尽数集结,再让他们挨个去水里走一遭,必定可以知道这混进宫里的鲛人,究竟是谁。”即漠说道。
“噢?”陈岷舒不惊不喜,眸子里甚至还藏着些阴冷。“国师你就不要装傻了吧。半月前的那场早朝,不就是你故意设计的吗?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知晓皇后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