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闻言看了眼女儿,话说的倒是漂亮,可他这闺女他还不了解?胡乱跳两下舞还能看,好歹有脸在那撑着,这剑舞……她能会跳?
然而转瞬,萧蘅的表现便让老父亲萧允惊到怀疑人生。
泠泠短剑发出破空的铮鸣声。
樊卿卿的琵琶声响起,如珠玉坠盘,节奏紧凑,仿佛战事忽起,大战在即。
萧蘅挥剑起舞,她身形灵动,动作行云流水,配着低吟的琴声,如潺潺流水,如泣如诉。
她一举一动矫若游龙,琼林苑里仿佛霎时间成了遥远的战场,那肃杀之气充满整个大殿,令观舞众人蓦然心惊。
不知过了多久,曲声戛然而止,萧蘅一个漂亮的旋身,利落的收剑入鞘,江海清光,还世道一派清明。
良久,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赞叹声,众人这才恍然,一叠声夸赞起来。
唯萧芙恨恨的瞧着萧蘅,心头气的厉害。
竟不知这死丫头藏得这么深,什么时候连剑舞都学会了?
这回真是白白让她出了回风头。
萧蘅心中冷笑。
就这点段位,还要跟她斗?
前世跟着尤二叔学的那些本事,随便拿出一点来,都够萧芙喝一壶的。
更何况,剑舞最重要的是气势,前世的萧蘅亲身经历多少战事,战争的肃杀和无情早深入骨髓,无需刻意表演,只要回想当时情景,便足够触动人心。
萧允喜滋滋的接受同僚们的恭维夸赞,笑的合不拢嘴,一瞥眼瞧见一边的惠王正目光幽深瞧着萧蘅,萧允的得意又上了一层楼。
这惠王,别的不说,眼光还挺好。
萧蘅舞完剑,懒得再与萧芙同坐,听她阴阳怪气,便借口更衣,离席出了大殿。
琼林苑内假山成群,遍植江南进贡的名花。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正是名花吐蕊,百花喷香,萧蘅沿着假山下的小径,一路行至池塘中央的一处凉亭。
坐在凉亭中的石凳上,闻着或浓或淡的花香,萧蘅心情平复了些许。
前世的那些战事,对如今的她而言,是最不愿回想的噩梦。
尤其最后合家被景荣杀害,自己殒命断崖,那一幕一幕自眼前划过,萧蘅不由闭了闭眼,眼睫微湿。
谢时自不远处走来,他应是常年习武,脚步声极轻、极稳,萧蘅甚至都没有察觉。
待走近凉亭,谢时道:“不知萧姑娘的剑舞……师从何人?”
萧蘅睁开眼睛,只见谢时难得穿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更衬得他俊逸出尘,他眼神深如潭水,目光中满是探寻。
涉及到前世的事,萧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道:“一位……一位故人罢了,”见谢时似乎欲言又止,便道,“惠王殿下识得会此舞的人?”
谢时何止是识得。
破阵舞版本众多,萧蘅舞的这一版创自他的恩师,世上见过此舞的都不多,更何况是学会的。
师父因不喜世家权贵把持朝政,这才避居乡野,萧蘅一直生活在上京城,又是当朝贵女,谢时不认为他们之间会有交集。
倒是他的师兄师弟偶尔会来上京,难道萧蘅是从他们那里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