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财来的如此容易,简直是空手套白狼,花起来更是毫不手软。
按说许氏贴补许府这么多年,少说也得置办起不少产业,可许仲轩夫妇贪图安逸享乐,脑子又不聪明,做生意被人骗,买房买地被人坑,这么些年下来,旱田破房倒是攒下几间,值钱的东西一件没有。
海一般的银子不是扔在了迎春街花红柳绿的青楼中,便是扔在了穷奢极欲的生活上。
说到此处,裴妈妈气得咬牙,青松堂满打满算才十来个丫头,那许氏夫妇平时单伺候他们的人,便有数十人之多,嫡出的少爷更是离谱,一院子的丫头高价买来,没几个是不被破身子的。
裴妈妈说着不由啐了一口:“老夫人,不查问不知道,咱们大房这门亲家,也实在太不像样了些,平日在外招摇,也十分会打咱们国公府的名号,有这样一窝子无底洞,咱们什么时候也填不满啊。”
这些话原不该由她一个老奴说,可裴妈妈侍奉萧老夫人日久,眼瞧着国公府名声被人如此败坏,老夫人却犹蒙在鼓里,素日费心为他们大房筹谋,她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萧老夫人闻言长长叹了口气,一双浑浊又苍老的眸子动了动,良久方道:“既然大房管家无力,便将管家权收回来吧。”
裴妈妈恭声称是。
一连病了两次,萧老夫人原本康健的身子现出明显的老态来,她颇有些力不从心,微微一叹:“横竖我这把老骨头得撑着把蘅儿芝儿她们的婚事办了,我在的时候许氏尚且如此,若有朝一日我撒手西去,蘅儿或许还好过些,芝儿莹儿可该怎么办?”
身子好的时候,萧老夫人并不如何留恋这天伦人情,如今身子不好了,却对这一府的子孙格外挂念。
许氏的行事作风有多偏颇,她向来是知道的,从前念着大房于爵位上吃了亏,她不与她计较,不想经年累月的下来,她这个糊涂家婆转眼已当了这么多年,而许氏这个管家媳妇,也被惯到了如此地步。
萧老夫人第一回觉得惭愧,老国公留下的这一个家,被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便是到了阴曹地府,她也无颜与他相见。
若不将这一府打点出个样子,只怕自己是咽不下这口气,也闭不上这双眼。
萧老夫人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来,夕阳照在她佝偻身躯上,颇显出几分壮士暮年的沧桑,她走到门口,对裴妈妈道:“走罢,你我主仆便撑着这把老骨头,将这国公府好好整顿一番!”
许氏管家时贪财好利,不少管事都是靠着向她施贿上的位,萧老夫人雷厉风行,先撤了许氏管家权,又将一众管事近年所办差事一一查点,凡贪贿过度者一概去之不用,无能昏庸者也去之不用,一番整顿下来,成国公府单各项管事,便少了十来个。
近二十个管事,却只三五个堪用的,可见许氏管家之糊涂,萧老夫人自别处另调了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