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近日颇不安生,一伙兵匪趁着京城大乱、世家起兵之机,烧杀掳掠,占了淮安城。
兵匪与世家还不同,占城之后不但剥削压迫百姓,劫掠百姓家产,还奸污妇女,放火烧城,淮安城守将弃城而逃不过数日,城中已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淮安百姓能侥幸逃出城的,皆成了流民,与各地流民汇到一处,长龙般的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皆奔着此时尚算安稳的冀州一带而去。
他们并不知道,此去冀州带给冀州沿线的,却是灭顶般的灾难。
尤良带着自师父那借来的数十高手,一路南下寻找谢时下落,直寻到淮安。
他们到淮安城时,城墙上无人值守,到处都是劫匪攻城留下的痕迹,城门上还挂着不少风干了的尸体,随风摇摆,看起来格外恐怖。
淮安一向风调雨顺,原是富庶之地,如今城门洞开,门口倒着的兵匪臭尸样子狰狞恐怖,飞蝇如团团黑雾,绕着尸体嗡嗡乱飞。
主街上,铺面凌乱,满大街都是被抢掠之后的一片狼藉,还有妇女衣裳敞开,躯体早已腐坏,下身惨不忍睹,死状十分惨烈,一路之上,类似惨像延绵不绝,将整个淮安城衬得宛如地狱。
尤良带的数十人皆是精英中的精英,见过不少世面,可见到这场面,仍不由遍体生寒,只觉浑身毛发都要竖起。
看着周遭景象,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妙预感,半晌定了定神,仔细看向街边横尸身上的疮斑。
那些疮斑样子可怖,绝不是普通伤口,他心头忽然一紧,想起一个可能来,连忙命众人布巾蒙面,快马加鞭离开淮安城。
直到快马狂奔出了淮安城,尤良的心都砰砰直跳,他手心满是手汗,抓在手中的马缰绳都被浸湿了。
远离淮安城后,他飞速在身后数十人中选出腿脚最快的一人,道:“尽快送信至上京,淮安瘟疫,流民四散,请朝廷尽快派疫病署前来治疫!”
一个如此富庶的淮安,竟然能数日之内变成一座死城,此事绝非人力所能为。
大晋风雨数百年,地方战乱本不足为惧,可兵匪行事狠毒,烧杀抢掠无所不为,随意抛尸不加处理,街道弃尸满地,硕鼠横行,乌蝇群聚,如此情境,爆发瘟疫并不奇怪。
或许一开始淮安形势尚能控制,然兵匪人力、知识皆有限,更不将淮安百姓当人,因此疫病初起时无人重视,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百姓,后是兵匪,淮安数日成了座被抛弃的死城,而城中出逃百姓,尚不知凡几,若有携疫病者,只怕如今早已如播毒草,风吹满地。
思及此,尤良心中忐忑。
他所知消息,谢时最后一次现身,是在淮河谷畔。
淮河谷距淮安城不过四十里,若是淮安城的流民逃至那里,谢时即便逃得过淮河谷的伏兵,只怕也逃不过这不长眼的瘟疫……
尤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命众人掩好口鼻,快马奔袭四十里,直抵淮河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