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妈妈闻言神色动了动,转身出门去了库房。
两个时辰后,日头西斜,景春帝批了一天的折子,正喝了一口陈鱼沏好的宁神茶,外面宦官忽然来报,说萧老夫人、萧允萧都督在外求见。
萧允在此次叛乱中坚定地站在景春帝这一边,此间情谊景春帝十分感怀,近日来也时常想起年轻时两人并肩作战时的场景,听到萧允求见,也没多想,便命人进来。
萧老夫人一身一品诰命服,穿戴整齐庄严,跪在堂下,萧允也跪着,一言不发。
萧老夫人出身靖远侯府,一府三门皆是战功赫赫的武将,为大晋戍边多年,功勋卓着,当年大晋被北凉戎狄合谋夹击时,靖远侯府一府死了五个壮年将军,皆是萧老夫人的血脉亲人。
当年靖远侯府之惨相景春帝历历在目,对这样于大晋有功之臣的家眷,景春帝还是十分尊敬的,他连忙免礼赐座,命陈鱼取来椅子。
萧老夫人恭敬谢恩,缓缓落座,这才开口道:“府上出了如此不肖子孙,老身实在无颜面见天颜,如今冒昧求见,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萧老夫人深谙官场说三分话的道理,面见景春帝未提府上何人做了何事,可这么一句话递上来,景春帝已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退隐多年的老江湖出来给府上那几个搅浑水的子孙求情来了,瞧着萧老夫人灰白的头发,景春帝也觉着她挺不容易,其实成国公府那几个小虾米在景春帝这里不算什么,他们虽犯了错,但萧允护驾有功,忠肝义胆,也立了大功,景春帝乐意送这个人情。
于是道:“老夫人满门忠勇,萧都督更是朕的左膀右臂,如此中正之家谈何怪罪。”
萧老夫人闻言,连忙起身深深一拜,满面感激之色道:“老妇人愧不敢当,谢陛下慈恩!”
直到母子俩出了宫门,萧允都一言不发。
马车上,萧老夫人道:“你莫怪我借你的名目,苒儿芙儿皆是你瞧着长大的,虽与蘅儿比疏远些,可也是骨肉至亲,你能见死不救?”
萧允没想过见死不救,但也没想过这么容易就救,他们投机取巧,一心盘算,此回是他们盘算输了,若是侥幸赢了,为非作歹起来一个比一个有劲头。
尤其大哥萧礼,前段时间都膨胀成什么样子了,若不接受点教训,只怕今后遗患无穷。
萧老夫人知道儿子心中不爽快,岔开话题道:“瞧陛下的意思,不知对梅朗等人作何打算,难道闹出如此大的乱子,真的就这么算了?”
萧允唇角升起一丝冷笑,世家?
只怕从今往后,这天下与世家便再无关系了。
大晋的几大世家宛如盘踞在各地的一条条毒龙,这么多年来伏在晋国享尽好处,恨不得敲骨吸髓,景春帝隐忍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民怨四起,正是算账的好时候。
景春帝如此精明利落之人,怎会放过这等机会,只不过世家一体,多年互相联姻,关系错综复杂,需要些时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