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携喝完了最后一口排骨汤,跟着苏敏在榻上对坐下来,苏敏执笔,在平坦的宣纸上认真写下了四个字“紫薇”、“北宸”。
江携只觉得他的字端正有力,写的比她好许多,不由得感慨道:“哥哥的字写得好看。”
苏敏停笔,说道:“你还小,慢慢来,急不得。”
江携点了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挺直了腰板,执笔开始练字。苏嬷嬷给两人倒上了热茶,安静地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没等两分钟,闯入的玄衣少年就坐不住了,从榻上跳了起来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嘴上不停地念叨着苏嬷嬷:“先生还没休息好吗,何时能见着?”
苏嬷嬷脾气好,一遍遍与少年告罪,看着他们在眼前晃的难受,少年的声音有些大,吵得江携无法专注。苏敏抬头,看着眉头紧锁的江携,放下来了笔问道:“怎么了?”
江携摆了摆手,将笔放下叹气说道:“总要分心。”
苏敏偏头,看了一眼缠着苏嬷嬷满屋子跑的少年,说道:“那去院子里走走。”
“好。”江携点头,迫不及待地起身跑出了屋子。她是个很怕冷的人,原也不是爱动的性子,这些日子来西北,天气比在江南冷多了,除了去醉杨楼,江携甚少出门,几乎也不去屋外走动。但比较冷,她似乎更怕吵,此刻正一刻不停地往外跑了。
“嬷嬷,我们就在院子里。”苏敏说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门。
苏敏前脚刚离开,青云先生就从内室走了传来,一身庄重的褐色长袍看上去整理的平整,面容严肃,全身散发出一丝不苟的气质。
“江先生!”
陈天昼似乎有些激动,见着了青云先生的人,中气十足地猛然吼出了声,那一声吼叫惊落了廊下的雨燕,也惊到了苏嬷嬷,青云先生则依旧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
陈天昼跑上前,仓促地对他颔首行礼,说道:“晚辈有事要问先生。”
青云先生看着他,问道:“公子请讲。”
陈天昼说道:“听闻大人自金陵来,是天子之师,必定学识渊博。这次我回府,仓叔说近几个月,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经大不如前。父亲未曾在意,看症状,并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中了毒。”
青云先生凝眉,回忆起了初见陈潭时的模样。他的样子依旧健硕,但面色确实不佳,原以为只是休息的不够,只是这两日看他的模样,依旧没什么起色。
陈天昼上前:“父亲不愿信我。晚辈无能,不知是何人对父亲下手,但我想定是府中亲近之人刻意为之,这才来找先生商议。”
苏嬷嬷看着陈天昼万分肯定的模样,不禁讶异于这个还未完全褪去了稚气的少年的镇静,看似大大咧咧乱无章法的少年,却在这些事上观察细致,谨慎小心。陈天昼颔首:“少煊实在是担心父亲的安危,贸然闯入,还请先生勿怪。”
青云先生朝他点了点头,左手两指细细摩挲着:“公子稍安,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秋蛇血的毒性不强,不会伤及根本。等晚膳后,老夫定会去找城主大人议事时先看看情况,再与公子商量对策。公子此番出来,恐怕会打草惊蛇。苏嬷嬷,先送陈公子回去。”
陈天昼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眼神殷切,用力点头说道:“那就万事拜托大人了!天昼感激不尽。”
说完,陈天昼跟着苏嬷嬷出了门。
刚出门,他们就看见江携躲在房檐下,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她裹紧了白色棉袍的帽兜,看起来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阿携,”苏敏站在她身后,跟着她一起蹲了下来,“饿不饿?”
江携将半张无奈的脸从宽大的帽兜里露出来,说道:“苏敏哥哥,我们刚吃过饭。”
苏敏一本正经地回答:“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哥哥想着你总很容易饿的。”
江携被他这么一说,嘟起了嘴低下头说道:“这么说是有些饿了,不过那半碗饭是吃不下了...恩...就是有些想吃昨日小厨房的核桃糕...”
“那哥哥去给你拿。”苏敏轻手替她拢了拢冒兜,看着那张被风雪吹红的笑脸眼色柔和。
江携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苏敏转身跑远的背影。
满目柔白,江携转头的那一瞬间,正巧对上了陈天昼的视线。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明亮双眼,温柔有神。
灿若星辰的眼眸,耀比夏夜星河,又若烈阳下的溪水,澄澈之中跳动着明亮的光芒,泛泛微波。江携眼中倒影着清晰的玄色身影,漫天白雪在她深色的眼中与光芒融合,如此明媚美丽。
“江姑娘。”陈天昼朝着她一拜,江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面上闪过丝许惶恐之色。
陈天昼身后出现了高大熟悉的身影,江携抬了抬头,是自家祖父。陈天昼转身,对着青云先生又是一拜,他对青云先生说道:“劳烦江先生了,晚辈告辞。”
“公子慢走。”青云先生朝他点了点头,目送着少年远去的背影。
江携起身,走到了青云先生身边,问道:“祖父被吵醒了吗?”
青云先生蹲下身,平视着江携说道:“没事,陈公子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