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苏家出来回到城主府后,已是午后。雪停了,路上还有些滑。刚到城主府门前,就看见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站在门口,衣着朴素,面色焦急。
“我说了我是我爹的儿子!让我进去!”少年站在门前,与那几个门前的士兵相互推搡着。
“告诉你小兔崽子,这年头说是我们城主的儿子的多了去了,赶紧给老子滚,不然可没你好果子吃。”为首的士兵凶恶的看着男孩。
少年不依不饶,激动地将眉毛眼睛挤到了一起。他无奈地嘶吼着:“快让我进去见我爹!再不让我进去,我就动手了!”
“呵,小兔崽子,胆子倒是不小,敢威胁你大爷我了!”那士兵面目狰狞,表情夸张地看着少年,“呸,你爷爷我还偏不信了,能奈我何,来人,给我打,看他小子还敢不敢嘴硬。”
“住手!”陈潭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幕,赶忙冲了过来,“怎么回事,在这儿鬼吼鬼叫的。”
“大人,这小子冒充您的公子,小人正准备教训他呢。”那名士兵义正言辞地说道。
“爹!”少年见到陈潭,像是见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跪了下来,爬到了陈潭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陈潭看着眼前的少年,凝眉道:“阿昼,你怎么回来了?”
唤为阿昼的少年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深呼了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说道:“前日有黑衣人闯入,师傅让我快跑出来。”
陈潭皱眉,问道:“其他人呢?”
阿昼摇了摇头,大声哭诉道:“为了救我,都被那些黑衣人杀了。”
陈潭凝眉,表情十分沉重。他看了一眼正从马车里出来的青云先生,转头说道:“先进去吧,有什么也都等梳洗干净了再说。”
陈潭看了一眼边上的侍从,那人心领神会,带着少年先行入府了。
江携看着这一幕,拉着青云先生问道:“城主大人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
青云先生没有看向府门前的情景,而是认真地看着江携说道:“不必理会,若是别人想说的,自会告诉你。若单单不愿你知道,也自有他的苦衷,只要不是通敌卖国,又何必深究?”
江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与他一齐走进了门。
回到院中,苏玲玲显得十分反常,自进门起就没说过话,这会儿也还的神色悲伤地坐在窗前出神。下人都道是祭奠了先皇后,过于悲伤,女使端来了补汤,提醒道:“夫人,药煎好了,大夫说这药得趁热喝。”
苏玲玲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杈,喃喃道:“为何他...不想我?”
女使聚精会神的听着,却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遂又问道:“夫人说什么?”
苏玲玲偏过头,突然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她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就听身边的侍女说道:“夫人,小少爷回来了,是否要向家主禀明?”
年轻的夫人慵懒地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小侍女道:“小事而已,不必事事向父亲说明。”
女使了然,又说道:“夫人要不要主大人的独生子,夫人是小少爷的主母,若是对小少爷不闻不问的,恐遭旁人非议。”
“随便别人如何说,我不过比他大了几岁,走近些才会有误会。何况我是个继母,终不是他的生身母亲,他又如何会给我好脸色。我也不指望不上与他亲近,将来别起争执,相安无事便是最好。”苏玲玲白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
女使听着苏玲玲的话,觉得颇有些道理。她一时语塞,方才想好的那些准备劝说她的说辞突然也说不出口了。
另一边,青云先生他们的院子里,江携跟着苏敏坐在桌上吃饭,却见苏敏吃了两口便停了下来,他好像是哭了,眼眶红红的,看着面色极差。
江携替他夹了一块嫩水豆腐,睁大了眼睛说道:“哥哥吃。”
苏敏看着她勉强地笑了笑说道:“你吃吧,哥哥没胃口。”
江携坚持道:“哥哥不吃,没力气。”
苏敏只好重新拾起筷子挖了两口饭。江携给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掐掉了油肉部分,只**肉的部分。苏敏看着她将肥肉丢在了面前的碧玉盘上,默默伸出筷子将油肉夹起,一口就吃完了。
江携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哥哥不吃,肥肉不好吃。”
苏敏没看她,又加了几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夹断了油肉部分给她,自己吃了油肉,眼眶有些湿润了。他哽咽道:“过去阿娘都将瘦肉留给我,从来只吃肥肉,说瘦肉长身体。都说肥肉容易发胖,可我却只见阿娘瘦了。”
不顾江携担忧的眼神,苏敏伸手拍了拍江携的头继续说:“阿娘同我讲着肥肉的味道很好,她喜欢,确不是骗我的。以后哥哥吃肥肉,瘦肉给我们阿携吃。”
没等江携点头,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撞门声,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江先生!江先生在吗!?”
眼看着外面一片冰雪之中出现了一个玄色的身影,江携看着那人,正是方才门前所见的少年,只是他已换了一身华丽的长袍,不似方才落魄的模样。听城主府的人讲,他叫陈天昼,字少煊,是陈潭独子。不过生母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妾室,生下他每两年就病死了。听说陈天昼幼时就被送到了关外的世外高人那里学艺,常年不在家中,这般突然回府也是少有。
苏嬷嬷见了人,走上前不急不缓地问道:“大人在屋里休息,小公子可是有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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