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脸色阴沉,妖冶的异瞳中,杀气腾腾地闪过一抹暗光:“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周熹被白术揪着衣领,表情依旧还是冷冰冰的,不见任何动容或是狼狈:“我不认为我需要解释,你们大概都忘了,但我还记得,每次疯症过后,不论当时发生过什么,她最后都会忘记的。”
“我不过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周熹一向冷血无情。
但他认为,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们所有人都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事情发生。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人的悲伤也能少一些。
偶尔有些时候,情感缺失患者也会有小小的感情流露,只是他们从来不擅长解释。
周熹一句话,再次让三个男人变了脸色。
是的,沈镜他们被阴谋蒙蔽了眼睛。
接连的意外让他们都忘了过去的悲伤与痛苦。
实际上,白糖的“疯症”并不是无迹可寻。
在过去漫长的十年光阴中,他们又不是无动于衷的怪物,自然也曾试图想要解除深埋在白糖心中的诅咒。
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刀口上舔血,几乎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才得以存活下来。
死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
可怕的被遗忘。
他们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人,就算不能长相厮守,至少也要让她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历如何,家人几许。
变态五人团余生永远的愿望就是与白糖相认。
这个被迫隐瞒了多年的秘密,不光沈镜急不可耐,就连最为冷静的裴琰也曾试图跟她讲过道理,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然而,在那个人的主宰下,他们做过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就算当天晚上接受了真相的洗礼,第二天醒来,白糖就会被脑子里的怪东西主宰意志,然后再次忘记她所经历的一切。
这是诅咒。
这是那个人留在他们身边,最为致命,也最为恶毒的一个诅咒。
可他们无力反抗。
就算他们可以伤害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们自己,唯独不愿意让白糖受伤。
如果遗忘真的是最好的良药,他们愿意将它赠与她。
沉默许久,白术最后还是放下了举起的拳头,满脸颓败,意志消沉。
裴琰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斯文雅俊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沈镜不说话,最后拦腰抱起昏昏沉睡的白糖,转身走出了医院。
尘埃落定了。
不论那人的阴谋是什么,只要牵扯到白糖身上,沈镜他们都会立刻妥协。
没有任何条件。
她从来都是他们几个男人身上最为致命的软肋。
白家三兄弟眼睁睁看着身形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死掉的沈镜,抱着娇小的白糖消失在医院的拐角,直到再也看不见。
走出医院,沈镜抱着白糖坐上汽车,然后吩咐老李回别墅。
这一夜,白糖的梦境里一片空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睛就看见头顶熟悉的复古彩色流光灯,扭头就看见沈镜眉目如画的脸,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