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姝气来得快去得快,刚刚那一通话出气就消了不少,此时努力平静下来,才扶了母亲坐下:“母亲,不是女儿故意顶撞您,只是您想想看,舒小姐平日还缺奉承的人么?女儿若也这么做,只会让人瞧不起,失了体面不说,舒小姐恐怕也不愿与女儿来往了。”
何氏与孙氏一样,是个耳根软的,别人说什么都觉得有道理,何况是女儿?
“那……那你说怎么办?”
“平常心就好。”杨静姝想要气氛好一点,就逗笑说道,“明天您可得给女儿些好东西,免得太寒酸了,在舒小姐面前落了笑话。”
“那当然!”何氏豪气地说道,“有好东西能不给你?”
“那女儿要那对南珠耳坠……”
“什么南珠耳坠啊?”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清亮地娇笑声,惊得树枝上休憩的雀儿都振翅飞走。
门帘被挑起,一身紫红轻纱的媚姨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盅汤水。
杨静姝眉头一皱,这家里她最厌烦的就是媚姨娘。
媚姨娘人如其名,年轻时候美艳动人,如今三十来岁,也是风韵犹存。说起来也是个妙人儿,知道自己芳华已去,比不上年轻新人了,就走起了端庄路线,但她极会打扮,同样梳了圆髻,但首饰搭配得好,加上美貌,硬生生比杨氏多了些活力,又比其他妾室多了些端庄稳重。
如此一来,杨永昌每次回京,倒也会去她房里歇几日,算是内宅的常青树了。
“锦芳来了,快快进来。”何氏倒是与这媚姨娘关系极好。
原因无它,媚姨娘惯会察言观色,奉承主母这是每个姨娘必须会的,她也没像那些得宠的姨娘一样和主母对着干,反倒是对何氏唯命是从,何氏自以为拿捏住了媚姨娘,从她这找到了不少当主母的成就感。
杨静姝却是十分清楚,这媚姨娘就拿准了母亲的性子,有多少事都是她挑着母亲去做的,到头来好处全让她得了,母亲却不落好!
“主子说话,姨娘居然如此喧哗,规矩都没学了么?”杨静姝坐在榻上,冷了面孔问道。
媚姨娘知道这二小姐不喜欢她,这种情况多了去了,当下放下汤盅,躬身行礼:“是妾身错了,给夫人和小姐赔罪了。”
转而又对何氏道:“只是妾身刚刚做了汤来给夫人,太高兴了,一时间忘了规矩,还请夫人责罚。”
何氏一听妾室专门给自己做汤,心里高兴,怎么会为这点事情罚她,这样岂不是不大度贤惠了么?
“难得你有心,我又不是那等计较之人,怎么会罚你?”何氏这几句话倒是摆足了主母派头,“坐吧。”
“是。”媚姨娘就在何氏脚边的小杌子上坐了下来,恭敬十足。
何氏满意极了。
杨静姝气极了!
想走,可是又怕她和母亲说些什么,母亲又犯傻。
不走,又觉得恶心!
媚姨娘眼睛转了转,她还是有些怵这位二小姐的,人家嫡出小姐,要真拿捏起她来,弄不死也够受的了,得想办法让她走好。
“二小姐今日不做女红么?”她一边给何氏捏腿,一边拉家常,“婉儿前几日还说,二姐姐绣活儿好,想跟着学呢。”
媚姨娘有二女,长女杨娇,与杨静姝同岁,幺女杨婉,今年十岁。
“我没让她做了,伤眼睛,婉儿想学,府里多的是绣娘。”何氏说道。
“我做什么,媚姨娘就不用关心了。”杨静姝淡淡说道。
媚姨娘见这样支不走她,只好朝何氏说道:“夫人,上次我们说那事……”
何氏精神一振,直起身子,“怎么样了?”
媚姨娘眼睛看看杨静姝。
“姝儿,我和姨娘有话说,你去休息吧。”何氏撵人。
杨静姝不知道她们又背着自己商量什么,当下急道:“娘,您……”
“叫你回避呢,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不会察言观色?”何氏难得摆出气势,拍拍桌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杨静姝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离开,却派人在窗边偷听着,有什么情况马上来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