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万,连果红的启动资金也能凑付了,这个情人似乎比自己的恋人都要爱自己,这是果红一闪念的想法。
回到泰城,完全没有让盘店的人着急,一切顺顺当当。但是,爸爸从哪里弄来的钱,在果红的心里是个疙瘩。
在很长时间后,果红给家里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妈妈。果红问妈妈,爸爸是从哪里借到的钱;果红知道,虽然妈妈不问,爸爸也一定会告诉妈妈。
爸爸说了,人心换人心,夫妻更需要这样。否则,夫妻同心就会变成一句谎话。
妈妈不会说谎,她告诉果红,爸爸是借的高利贷,但也不是特别高,一分五的利息,爸爸能够承受。
一分五的利息,已经够厉害了!妈妈说家里凑了两万元,剩下的都是高利贷,不过都是村里放贷的,他们对爸爸放心,敢贷给他。
这就是信任,信任的力量。在农村,一般人放贷,都是放给可靠的人,借贷人不可靠,宁愿把钱放在家里当死钱。因为很多人把钱放出去,结果借钱的人耍无赖,放贷人血本无归。
这是爸爸在拼自己的老本,还有果红能不能保住爸爸的信誉,尽快还钱;更重要的是,这是爸爸一辈子的名声。
也只有爸爸,才会这样义无返顾的为了女儿拼力一搏。
果红流泪了,但妈妈不会看见。她才十九岁,但第一次感到了压力,她觉得自己忽然就真的长大了。
同租柜台的姐妹也不是泰城人,是南方人。两个人交谈,果红知道了自己应该叫她姐姐。姐姐姓顾,叫顾红,也一个红字,二十岁。
果红就叫她红姐,而顾红,也就叫她红妹。红姐十六岁就出来闯荡江湖做服装生意,从摆地摊开始,给果红当老师当之无愧。
高尚服装城每天的客流量数以万计,怎么和客人打交道,顾红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果红。稍有空闲,果红就说:红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似乎带有感激的意思,红姐当然能听出来。红姐就笑着说:你觉得呢?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的。
果红不太明白,真的,所以对红姐说:我有点笨,爸爸就说我直心眼,从来都是直来直往,对人不设防。
你爸说的对,你就是一个不设防的人,所以我就对你好了。红姐说了,马上又补充一句:对你好,是因为和你在一起不累。
果红还是不太明白,爸爸说我对谁都不设防,早晚会吃大亏,也会得罪人,红姐怎么会这样说?
的确,果红有时也和顾红顶嘴,只要她觉得不对,就会据理力争,不留情面;因为顾红卖衣服有时候利润大得吓人,太不合市场价格。
而顾红说:你错了,有的人就喜欢买贵的,你价钱越低就越卖不掉。
转眼又是一年,果红的服装生意已经得心应手,颇有成效。
过来一个很有气场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虽也化妆,但绝不是妖艳,一看就不是大妈级别还要装嫩的人。
不过,果红看着这女人就有点不舒服,觉得这个女人有一股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气势。女人站住,就往一件暗红色的呢子风衣上看。
“阿姨,这是今年流行的款式。”果红微笑着介绍,这也是顾红教给她的,顾客就是钱袋子。女人瞥了果红一眼,声音挑在舌尖上说话:“你的莱普话说的不错呀,果然是标准的鲁中乡下妹子!”
见到这个女人,就是果红厄运的开始。
鲁中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其实就是一个百多万人的地方,在地大物博的大中华,实在不抵一个沙粒。但是,这里又曾经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国:莱子国。
当然,鲁中市还有很多别的称呼,但有众多的鲁中人,似乎以旧时的荣耀自居,不忘莱子国;当然,这也有很大的戏谑成分。
比如“莱普”,他们把自己的地方语言号称“莱子国普通话”,简称“莱普”,这大概是在刷鲁中人强烈的存在感吧?!
甚至,有些鲁中市人觉得,普通话就应该是莱普话作为普通话的基础语言,因为他们觉得莱普更像普通话。
果红把这一直都当做玩笑;实际上,这真的就是开玩笑。在周围城市,很多人也会跟鲁中人拿“莱普”开玩笑。
所以,果红对这个女人略带讥讽的话语并不在意:说就说吧,我本来就是鲁中人;爸爸早就在我身上留下了莱普烙印,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血液里剔除。
“谢谢了,莱普是我的母语,不好改。”果红婉言说道:“好歹泰城语言我都能听懂。”
听起来,泰城人说话和鲁中方言差不多,因为两地不过百多里,泰城人顶多就是有点西乡人的口音,不认真的人可以忽略不计语言的差别。
“阿呸!”女人突然不乐意:“从小地方出来的乡下妹子,也和我泰城比?知道什么叫做梦娶媳妇吗?也想赖在大城市,想得美!”
确实,和泰城相比,鲁中小了点,女人说的没错;但是,泰城顶多也是一个末流城市,只不过人口稍多点,面积大一点;泰城讥笑鲁中,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说真的,果红很生气;倒不是因为城市的大小,而是因为一个字:赖!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外地人,什么叫做“赖”?!
“阿姨,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们是外地人不假,但我们并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吧?这样说我很无奈,很多泰城人都穿着我卖的衣服呢。”
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