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半个时辰,帐篷里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广阔无垠的荒漠。
曾月城被折磨个半死,却依然死杠着,沒漏半点口风。到后來,聂印一气之下,干脆点了他的哑穴,像块垃圾似的将他扔在装货的马车里。
大队人马且战且退,在铜月国的边镜城镇芸锦住下來。青山庄的营生遍天下,特别是各国边境城镇均有据点。百里千寻本身乃梨雁国暗卫,平日在江湖上行走得少,谁也不认识这位富豪公子竟是青山庄的少庄主。
甩掉了杀手的跟踪,总算可以停下來好好休整一阵。
聂印变得很少话,终日沉默,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偶尔去看看被邱寒渡用酷刑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曾月城,却仍是套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在等,等一个回灵国都城找答案的时机。
他也在思考,从踏上灵国那一刻开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千丝万缕的细节,这边对上了,那边又行不通。那边对上了,而这边又有出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切症结都在死了的太子涅康身上了。
沒有暗杀的日子,邱寒渡终于睡了个好觉,不再随时警醒地将枪放在枕边,也不用担心稍微睡沉一点就会有人死掉。
她现在有爱人,有朋友,有牵挂。尤其经历了涅康的死,她便更加在意起來。
大概过了半个月,八皇子涅啸安抚完橙城的百姓,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回朝。
与此同时,聂印等人在百里千寻的护送下,也安然回到了灵国京都。
一行人扮成商贾,打着青山庄的名号,一路大摇大摆,莺歌燕舞地杀了回去。
聂印与百里千寻的感情又更深了一层。换作往日,聂印必不肯毫无戒心地跟一个人交心,哪怕他直觉对方并无恶意。
却是涅康的死,成了他心头永远的遗憾。如果当初,他肯多一点耐心,与涅康把酒言欢,多说说心里话,何至于到最后,思來想去,都只回忆起涅康温和地说“听天由命”,又或是那般愤然地说:“我舅舅不会通敌!我也不是九曲国人!”
点点滴滴,聂印竟然丝毫不差地能回忆出涅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那只是因为,他心中一直防备着对方,故意与他拉开距离,致使他们的交集,少之又少。
人家却将人生,无悔地交到他的手里。
聂油百里千寻常喝酒到深夜,烂醉如泥。酒杯碰得清脆又寂寥,然后一饮而尽。
桌上,还放着一副空碗筷,一个盛满酒的杯子。这是为涅康留着的位置,他生前沒有太多机会跟疑心甚重的聂踊心,死后倒成了对方心头认定的亲兄弟。
灵国都城的雪已停了,只是仍旧酷寒。
邱寒渡望着天上淡白的月光,心头竟庆幸到了灵国,而不是去大唯国见朵儿姑娘。
那个可爱的姑娘,这一次会不会吃顿好的就又快乐起來了?
她该做什么千奇百怪的美味,來哄朵儿姑娘高兴呢?
她甚至希望,再也不要见到朵儿姑娘,就让涅康的死成为一个秘密。
聂印一行人,坐了一栋原先就买好的宅子里。
外界风云变幻,皇帝楚湛颁下圣旨,称自己体虚多病,为了灵国的社稷,即传位给八皇子涅啸。
此诏一出,天地色变。
四皇子涅止正在回京的路上,不知因了何故,与贴身侍卫生了争吵,竟被对方给绑了。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八皇子曾经放在老四身边的人起了作用,将一场兵变化解得悄无声息。兄弟间互相算计,在灵国皇子们的世界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八皇子涅啸即位祭天,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就这么成了现实。
当晚,夜色迷离,寒风瑟瑟。
皇宫内,歌舞升平。涅啸即位后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当着文武百官与兄弟姐妹的面,将前來恭贺的皇姐清江公主赐死。众人拍手称快,无不大赞皇上宅心仁厚,为民除害。
清江公主倒台,驸马林以修自然难逃其罪,诛连九族。同时,清江公主府上扯出一大堆男宠,全部被处以极刑。
涅啸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杀尽与清江公主有关联的人。清江公主的鲜血,压抑了众位皇子蠢蠢欲动的心以及尚存疑虑的百官。
谁挡道,杀谁!
他不止是为袁宛央报仇,还杀鸡给猴看,用鲜血书写新一代王朝的华美篇章。
邱寒渡对此无限感慨:“聂印,你的确不适合当皇帝。换作是你,你就下不去手杀那么多人。”
聂印呲牙,眨眨眼睛:“你别小看我,我杀人就像杀鸡一样。”他故意磨牙霍霍,表现出很凶恶的样子。
邱寒渡咯咯笑起來,一双美目流淌出温柔的色彩:“因为你从不杀鸡……”
这是他们近來第一次如此轻松地对话,因为春天就要來了。也许不用等到春天开出第一朵花,他们就可以回到大唯国,去过想过的生活。
如果涅康沒死,该多好。
两个人仿佛都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題,渐渐笑容敛去,定格得那般僵硬。
两人相视,眼睛都红了。
聂印的声音哽在喉间,话说得无比伤痛:“他真的当我是亲兄弟……”
“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他的人生,早就是一场真正的悲剧。”邱寒渡顿了一下,眼泪滑下脸颊:“你也是……”
“我有你,一切都沒关系。”聂印倾身拥抱着她柔软的身体:“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回这该死的灵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