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楠睁开微肿的眼睛,眼珠微动打量身边的环境,不知道身在何处。
石峰走进来,看看项楠,把托盘放在桌案上,托盘里有一碗白米粥几个包子并两碟小菜。
项楠转过头看着石峰,“怎么是你?”声音沙哑。
“你喝醉了,公子带你回来。”石峰说完就想朝外走。
“哎,回来,我想如厕,身子软,扶我起来。”项楠半闭着眼抬起一只手臂。
石峰想了想过去架起他,扶项楠坐起一半时忽然放开他,项楠不防备咕咚摔回去。
“你这小子做什么?”项楠恼怒地瞪着石峰。
“我没力气。”石峰说罢转身向外走,嘴角挑起一丝笑。
项楠低声骂了一句臭小子,自己爬起来,摇摇晃晃向净房去。
他回到房间时,陆潇坐在椅上看书,见他进来没有说话,微微蹙眉。
“原来你们在这里置了宅子,忽然发现街上有杜家的生意,却从未见过你们,还以为只是让掌柜过来管着。”
项楠懒洋洋地说道,坐在桌案旁,将托盘拖过去,端起白米粥抓着包子唏哩呼噜地吃,长出青色胡茬有些凹陷的腮,显得越发憔悴。
“吃过了早膳便沐浴,去去你这一身酒气。”
陆潇垂头继续看书。
“你嫌弃我?”项楠瞪陆潇,嘴却没停,好像饿了许久。
“是。”陆潇回了一个字,没有抬头。
项楠愤愤,狠狠咬包子。
吃罢了饭,项楠还是老老实实去沐浴,因为他自己都觉得那味道难闻了。
琉璃今日要去酒坊,“三日眠”卖得差不多,她要去带着工匠们多做些,过几日是端午,怕是买酒的不少。
快出门时看见项楠,见他收拾齐整了,只是眼睛还有些肿,总算不像昨日那样,几乎没了活气儿。
“做什么喝那么多酒?给你的银子都用来买酒了?是不是又要出来赚工钱了?”琉璃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看天,果然要下雨的样子,示意木木带把伞。
“是,没银子了,你还愿不愿请我做护卫?”项楠没骨头似的倚着门框。
“不愿,一个醉鬼谈什么护卫,被小二扔出门来,与你走在一处都羞臊得慌,还敢说这是我请的护卫?怕不被人笑死!”
琉璃毒舌一通,施施然带着木木出门去了。
留下项楠在那里咬牙切齿,陆潇坐在房里听得轻声笑出来。
酒坊里正热闹。
小工周五的街坊王婶子家有个童养媳,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可是王婶子的儿子才十二,长得又瘦小,尚不能圆房,这童养媳秦氏清秀伶俐温婉可人,王婶子听周五说酒坊要用卖酒女,便将秦氏送过来,看看东家可中意。
小工们都是糙汉子,许多已是孩儿的爹,对着如花似玉的小媳妇,难免说上几句荤话玩笑,刘达在那里拦着,让他们莫要轻薄。
琉璃过来时,秦氏沉默站在一边,微微垂头,一头乌发结了发辫绾成圆髻,几丝碎发散在白皙的腮边,身上穿着缀了补丁的月白色半旧衫裤,却十分干净利落一尘不染。
刘达急忙过来禀告,说了原委。
琉璃问了家中情形,秦氏口齿伶俐地答了,并不多言,琉璃很满意,问她可识字,她摇头,跟着说道:“奴家不识字,不过奴家记性好,东家可以试奴家一日,即便不用记账,也绝不会记错分毫。”
周五这时点头说道:“这个小的却是知道的,家里婆娘上月同王婶子闲话,说了一月里花销都买过什么,前几日和王婶子抱怨对不上账,她在一旁便把那日婆娘说的数目,分毫不差的记起来,把婆娘惊得回来便同小的说了。”
这倒是个能人,琉璃点头让秦氏留下,刘达过来跟她说了如何卖酒,以及一些酒坊的规矩,便让她自己去练习量酒了。
琉璃带着工匠们做酒,她看着时间投曲,之后便没什么事了。
从后院出来时,外面果然下起小雨,秦氏正在卖酒,一杓几文总共几杓共几文说得清清楚楚。
沽酒的人是老主顾,见新来了一位当垆的小娘子,又能言善道相貌清秀,便多说了两句,秦氏却借机介绍另一样果子酒,这样的雨天喝上几口最是暖身,让那客官一起买了尝尝味道。
老主顾不好意思拒绝,便又沽了一壶,还十分高兴。
琉璃暗暗称赞,只是可惜了这份蕙质兰心,二十二岁都应该做娘的人了,却还守着十二岁的小娃娃当童养媳,家里是有多不堪,才舍得做这一步。
琉璃回头告诉刘达,不用试了,今日起便算工钱,同小工们一样,若是她愿意给小工们张罗做些饭食,便给她双份。
刘达高兴地去知会秦氏,片刻后秦氏进来道谢,说她只会做些家常饭食,口味还过得去。
琉璃说那就好,带着木木离开去了绸缎铺。
王掌柜还在发愁,琉璃选的新货虽然花样新颖别致,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王掌柜熟悉料子,男人用的料子还好,对女人衣服的款式却不精通,自然不好推荐。
琉璃将女子用的新鲜花色逐样指给王掌柜,告诉她哪个花色料子做什么最好,王掌柜叫伙计们都听着,琉璃跟他说别急,或许明日就能打开些局面。
正说着就听一声娇笑,“小东家,你这么急把我催过来,就是为了给王掌柜解围的?那我可不干,王掌柜的红利可得分我一成。”
王掌柜和琉璃都回头,却是邱娘子站在门口。
“邱娘子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