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妍一心望着窗外,静等他来,心想是个何等人物,竟然如此不同。
门外脚步沙沙,像是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渐渐地,洁白的天地间出现一位身披貂裘的青衣男子,既高且瘦,仪表不凡。
男子一步步走近,再走近,当那张脸终于变得清晰,方映妍忽地一声低喊,起身便欲逃走,却被周浚及时抓住,示意她坐下。
她一脸无助地望着他,显得极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地坐下了。
永定侯徐为任大步进屋,入门便拜:“微臣见过皇上、娘娘,愿吾皇新岁吉祥,万事如意!”
皇帝举手平身,稀奇道:“为任,你怎么来了?”
徐为任嘴角一扬,坦然道:“听闻有人在此吹奏近魔音,微臣也想来长长见识。”说着眼神望向周浚身旁的女子。
女子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徐为任却不罢休,直言:“周夫人别来无恙。”
方映妍再也不能无视,起身恭敬一拜:“侯爷新春万福!”随即抬头。
两双眼睛就此对视,一个坚毅,一个冰冷。
然而,当他们看见彼此的容颜时,那眼神又各自交换了。他惊讶于她的美貌,三年来她竟丝毫没有改变,甚至比从前更多了一份妩媚,他的心彻底凉了,看来如今只剩他一人受罪。
而她也同样惊讶,谁过得好与不好,一眼便知。一别经年,他的面目明显沧桑了许多,眼角的皱纹若隐若现,虽然他一直在笑,却丝毫看不出快乐,她感到由衷地怜惜。
“见过侯爷!”周浚见此情形,也来参拜,就此打破僵局。
方映妍缓缓坐下,犹如丢了魂一般再不肯抬头关心任何事。
皇帝就着刚才的话题道:“你怎么忽然就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错过了年节,得罚你三杯才是。”
徐为任二话不说,上来就先捡了周浚的杯子倒酒,一连三杯喝下去,顿觉畅快。
他喝完随口赞道:“好酒,还好徐某来得及时,不然就错过了。”
皇帝道:“你此番冒雪进宫可有要事相奏?”
徐为任道:“无事就不能找皇上渴酒了么?”
“下次记得把公主带上,你我二人一醉方休。”
皇帝与徐为任似乎也生了嫌隙,场面上的话眼看就要说尽,汪贵妃及时接住道:“侯爷既然来了,我等妇人不便打扰,就先撤下了。”说着便欲起身。
方映妍跟着起身,再拜而退。
徐为任捡了贵妃的位置坐下,正对着周浚。二人相顾无言,各自敌意。
皇帝顺势责怪道:“你两年不回家过年,可是伤透了公主的心,这次回来可得好好弥补弥补。”
“皇上放心,臣自会安排。”徐为任说完又道,“听闻皇上前几日遇刺?”
“无妨,当时恰巧叫周夫人发现,及时提醒,逃过一劫。”
“恭喜皇上喜得女将,如今一个天下第一剑客,一个天下第一阁主小姐,定然如虎添翼,我等老弱残兵也该告老还乡了。”
“哪里的话?你近来是越发放肆了,终日流连花丛,不务正业,实在令朕心忧。”
“放心,耽误不了大事,将来皇上若是得了宝藏,微臣还得带兵压阵呢。”
……
两位贵人下了暖阁各自无话,一路出了梅林,贵妃自己先行回宫,也不留她。
方映妍与彩云没了去处,只好打道四府。
不想,刚刚下了一场小雪,将来时的脚印悉数覆盖,竟令人找不着去路。
二人一边走,一边欣赏这宫内的雪景,不知不觉迷失了方向。
行至一处墙角,彩云焦急道:“糟了,夫人,咱们迷路了。”
方映妍道:“急什么?咱们就住在宫外不远,即使走路也用不了多久,就当出来赏雪了。”说着,二人便开始沿着宫墙往回走。
她记得周园位于皇宫北门,便一路往北,走了许久方才到了北宫门。宫外的气息迎面飘来,令人豁然开朗。
方映妍平时足不出户,偶尔出入宫中也都是坐着车马,里里外外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不与外界接触,如今一看正是出来放风的大好时机,不如就此走回去,也算放肆一回。
她便不许彩云跟守卫打听车马之事,自己用纱巾将脸一蒙,信步走了起来。
大雪淹没了原有的景致,将汴州城装点得晶莹透亮,一尘不染。路上人烟稀少,车马罕至,周遭一切都变得安静,令人仿佛拥有了整座城。
可惜,光阴易逝,再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更没了一起玩雪仗的人,否则她定要好好在这雪地里玩上一回。
她边走边看,冷不丁发现对面河岸一片雾凇,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汴州地势偏北,雾凇常见,因而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不像老家檀城,百姓们可以为此全城出动,争相驻足。那一年自己为了看雾凇,险些丢掉了性命,多亏了徐将军及时出现……
哎呀,一不小心又想起那个人,真是讨厌,她如梦初醒,转身逃走。
这时,身后忽然来了一车辆马车,速度极快。
“夫人小心!”
随着彩云一声呼喊,方映妍急忙让到一边,险些被马车撞了。
“真是无礼,怎么也不长眼睛!”彩云望着马车愤然骂道。
不想,那马车像是听见一般,刹时停了。
车夫快步下来行礼道歉:“抱歉,刚才小可急于赶路,唐突了两位姑娘,还请见谅!”
方映妍见他还算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