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妍暗自揣测,想来这个身份定然是皇帝告诉她的,这样一来,恐怕自己那点底细在皇帝那也是一清二楚了,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
“这有什么不同吗?”她随口道。
汪璇道:“当然,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天女输给你也就认了。”
“天地良心,”方映妍叫道,“这天女我可是凭实力夺的,当时可没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包括娄式杰。”
“所以,即使犯了天大的错也会有人兜着。”
“我犯什么错了?”
“你用蛇咬人就没错了?”
“那是因为你们先抢了我的东西,再说了,这就天大了吗?”
汪璇也不解释,只仰头望着满树的梅花道:“正是因为你是阁主的女儿,才会一往无前,毫无后顾之忧,越是不屑,反而得到的越多,人世间就是这样不公平。”
方映妍忽觉在理,貌似确实也是满不在乎的心态为她赢得了制胜的关键——娄式杰,以及后面的种种,想来这个第一对她来说应该极其重要。
“算了,”她安慰道,“当了天女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拜倒在你的裙下。如今你已是大周国盛宠的贵妃,也算是实现了我们文者最高的目标,扬眉吐气了。”
汪璇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可知,为了今日我吃了多少苦?”
方映妍顿觉抱歉,看来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这时,她想起一件事,便问:“秦业呢?你的文者配哪去了?”
汪璇闻言面色一沉,不愿回答。
方映妍见她如此,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把他杀了吧?”
“闭嘴,这些是你该问的吗?”汪璇一秒变贵妃。
方映妍无奈低头,也懒得拿阁主的派头压她,毕竟易得阁已经倒了,谁还能管得住她。
这时,花间走出来一位侍女,恭敬道:“娘娘、周夫人,皇上请两位上楼饮酒,说是新温的梅子酒,味道极好。”
二人一听,不欢而散,各自回头。
回到暖阁,迎面就听皇帝抱怨道:“你们这是流连忘返了么?竟然一去不一归,独留我们两个大男人在此无聊。”
汪贵妃撒娇道:“皇上恕罪,臣妾与周夫人久未见面,就多聊了两句。”说着亲自为他斟酒。
方映妍则默默脱了外衣,回到周浚身边。
皇帝道:“既如此,今日便为爱妃与周夫人的重逢干上一杯,现温的美酒,莫要辜负才好。”
四人当即举杯畅饮。
方映妍暗暗喝了,果觉入口甘醇,酒香浓郁,梅子甜柔,乃是上等的好酒。本以为皇帝是个不近人情的狠人,不想也有这随和的一面,真是可喜可贺。
皇帝见她喝的高兴,便问:“周夫人可还喝的惯。”
方映妍忙点头称谢,大赞好酒,渐渐放宽了拘谨。
皇帝接着又道:“听闻易得阁文者擅于吹笛,而且能够召唤鸟雀,你二人既同为文者可否愿为朕奏上一曲?也好叫朕开开眼。”
贵妃听完满口答应,当即命人取笛子来。
方映妍顿觉为难,心想《近魔音》许久不吹怕是生疏了,倒是那首《迷神曲》永生难忘,别到时候吹混了才好。
转眼,宫人们便将笛子送了来,正是易得阁专用的骨笛。
皇帝命将暖阁的窗户打开,若是音乐凑效,想来这面八方的鸟雀也将不畏严寒,飞寻而来,到那时才堪称雪天盛景。
方映妍请娘娘先吹。
贵妃却道:“听闻只有天女才能学得三重以上,本宫这点伎俩就不班门弄斧了。”
方映妍默默看了一眼周浚,表情怔忡,有些不太情愿。
周浚温言鼓励:“去吧,也算是为这雪景添上一抹灵动。”
方映妍双手接过笛子,看了看四周,慢声道:“臣妾还是出去吹吧,免得鸟雀进屋,破坏了桌上的美酒佳酿。”
她说着起身行礼,重又披上酒红色的披风,步出门外,寻了一角梅花灿烂的位置立足,轻轻一吹,奇妙的弦律自指尖流出。
曲随声动,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犹如百鸟齐鸣。
所有人凝神静听,翘首天空,静待鸟雀飞来。
俄而,一只云雀扇动翅膀第一个赶来,“啾啾啾……”
随着鸟鸣的扩散和曲调的加强,更多的鸟儿冒雪而来,其间不乏宫中的鸽子,以及附近人家养的燕雀。
鸟儿围绕着吹笛人恣意而飞,仿佛遇见了主人,无论如何不肯离去,要么围着阁楼盘旋,要么栖在枝头,惊得雪落满地,红梅映身,令这幽静的梅林瞬间添了热闹。
看来,近魔音能操控鸟类的传闻确实不假,皇帝心中不禁感叹,对这位易得阁小姐更是好奇。
方映妍被自己的旋律慢慢带走,渐次回忆起从前在阁楼顶上吹笛的日子,那个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可惜那些曾经陪伴自己的人,一个个都消失不见了。
她越吹越觉得悲伤,渐渐的,曲调变得哀婉动人,倒似一首相思曲。她不禁想起那个人说过的话:“以后想我了就吹这个,我听见了马上就来……”
“冷了吧?”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她道。
方映妍身子一颤,急忙收住笛音,犹如做贼一般低着头不敢看他。
周浚握住她一双冻红的手,轻轻揉搓,为她哈气捂热,然后,牵着她一同回到暖阁。
宫门人自动将门窗关上。
她刚刚进屋坐下,皇帝便忍不住夸道:“近魔音果然名不虚传,周夫人真可谓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