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词走出去,恰好与姜陶打了个照面,顾青瓷一如既往默默跟在她身后,林初词沉下眼睫,面容带着栗色,没了之前的从容,对姜陶没有半点好脸色。
司徒撞见了她,虽然不悦,但也没忘记身份,行礼道:“参见公主。”
姜陶神态自若,眼神瞥见屋内案上的册子,顿时便明白了大概,她只走进去,抬手拿起一本册子翻开,然后仍在桌上,对司徒说道:“把这些都撤了,我的规矩无需你家公子遵守,我会去跟天启皇帝说清楚。”
林初词眼露惊色,思慎间,恢复了以往的镇定,淡淡说道:“公主这是何意?”
姜陶解释道:“这件事原是我与父皇的一个交易,无端牵连你,是我对不住你,我的确要你帮我查案,也为了便宜行事向天启皇帝提亲,但那时我并不知你已有心上人,如今这桩婚事天下皆知,你若不从,有损两国颜面,我替你想了个两全之法,你我先成亲,只做名义夫妻,待日后再寻个理由和离,从此各自婚配,两不相干。”
姜陶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却唯独没有问过他的心思,林初词冷笑声,启唇冷语道:“公主当真想得周全,怕是连和离的理由都想全了,可我为何要配合你出演这场戏?”
更何况,还是拿他的终生大事来演一场她自导的戏码。
姜陶低眸,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若是答应帮太子复位呢?”
林初词冷漠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冰冷无比,带着几分嘲讽,“我不答应。”
姜陶没想到他会拒绝此事,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眼底。
“是否在公主心里,婚姻大事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成亲二字也说得这般轻易,可我林初词最不愿拿此事做交易条件,太子之事也不劳公主费心。”
林初词缓缓走开,与姜陶擦肩而过,态度冷漠至极。
姜陶怔怔站在那里,呆呆望着林初词的背影,低语道:“我几时又拿这事跟你交易了,我不过是想补偿你罢了,不知好歹。”
林初词闻声留步,却不曾回头,只道:“我留守阜城多年,除了报答太子知遇之恩,也想遵循本心,不想沾染是非,卷入阴谋,我林初词要成事,无需靠女人,陶亭公主,感情一事向来不是施舍之物,望你好自为之,别为了一时之快,误终身。”
林初词离开后,姜陶还停留原地,觉着自己该重新审视林初词,他并非传言中的林家二少,她深吸一口气,又不禁讥笑,“谁逞一时之快了,你又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可她分明是愿意的。
婚事已定,纵然林初词百般不愿,天启皇帝有的是法子逼他从了,从前皇帝礼待他,是要他心甘情愿出山为朝廷效力,如今牵涉到更大的皇权利益,皇帝自然不会纵容他。
姜陶这样想的,可她却不知,林初词性子执拗,他铁了心不从,纵九死不回头。
然而,林初词最后还是答应了,众人始料未及,尤其是徐明月,听闻此事时,十分震惊。
徐家后院荷花池旁,徐明月一身蓝色长裙,白带封腰,身子细长如柳条,自带英气,她站在池边叹息,百思不解这桩震惊天下的婚事。
她太了解林初词的心性了,倘若他不答应,谁也逼迫不了他,从前长辈定下了她们的娃娃亲,林初词便一直拒绝,后来若非林初词对她有亏欠,而她处处相逼,林初词断然不会答应娶芷柔,可纵然如此,他一直心不甘情不愿,甚至只当芷柔作妹妹。
如今他居然答应迎娶陶亭公主,徐明月看不透他心思。
此时丫鬟哭着跑来,那是徐芷柔身边的贴身丫鬟兰儿,兰儿禀告道:“大小姐,你快去看看二姑娘吧,二姑娘怕是不行了。”
徐明月惊得回头,连忙快步跑到徐芷柔的屋子,方踏进院子,便听到徐芷柔不停咳嗽的声音,待她进了屋,只见徐芷柔虚弱躺在床上,又吐血了,眼睛周围一旁乌黑色,衬得面容憔悴苍白,兰儿连忙拿手绢帮她擦拭血迹,都快急哭了。
徐明月心被刺痛,她看着徐芷柔身子单薄如纸,彷佛下一刻便要去了,顿时厉声吼道:“药呢?大夫呢?”
兰儿答道:“药还在火上煎着,大夫已经差管家去请了,可奴婢们都怕二姑娘撑不住。”
兰儿说罢啼哭起来,徐明月厉声道:“不许哭,还不快去看着药。”
兰儿连忙点头出去。
徐明月连忙走到床前,握住了徐芷柔的手,温柔说道:“芷柔,没事的,你只是旧病复发,等大夫来瞧过便会没事的。”
徐芷柔看了眼徐明月,将手抽回,翻身不去看她,心里对她还有怨气,只低语问道:“林哥哥呢?林哥哥为何还不来看我?”
徐芷柔心心念念只有林初词,可林初词却要成亲了,此事她极力隐瞒,可终究纸包不住火,徐芷柔早晚会知晓,但依她目前的身子情况,知道后怕是更加不妙。
徐明月心中烦闷,忍不住吼道:“林初词林初词,你心里便只有他,可他又如何,你因为他病成这般模样,他却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便是跟你提亲也是不情不愿的,嘴里说着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可扭头便要迎娶——”
徐明月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将所有的话咽下。
徐芷柔却对林初词的事格外上心,听出了她话中有话,连忙转头看她,瞪大眼睛问道:“你说林哥哥怎么了?他要娶谁?”
徐明月不张口,徐芷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