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宁氏只怕也想到了这些,才会退让一步,同意了琳姐儿的交换条件,留给彼此一个相对缓和的余地。
见楚月瑛一直不语,琳姐儿用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若是查不出下毒之人,我身边的下人就都留不得;若是红芸豆的来处找不到,有可能王府里下人还会来个大换洗,而首先拿来开刀的,就是我们身边的人。”
就算之后王府会给他们补齐下人,而且这些人肯定不能由着他们自己挑选。哪怕那些人是王府里挑出来的忠仆,但未必是听他们命令行事的,日后他们的处境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好了。
她缓过劲来后,就不顾刘嫂子的阻止,硬撑着坐到窗边榻上去听外头的动静,直到父亲非要处置风姨,才出去阻止的。
风姨是她的私心,更主要的是她不想自己落到那般被动的地步,甚至成为旁人攻击兄姐们的弱点。
琳姐儿伸手摸了下楚月瑛的脸,笑道:“姐姐,这笔交易我占了大便宜呢,不仅保下了她们几个,还换来了常嬷嬷教导,往后旁人可不敢再指责我的规矩不周全。”
常嬷嬷是父亲的奶嬷嬷,还是得过正顺帝的赞许的,哪怕是各家的夫人见到她,也得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句嬷嬷。
楚月瑛抓着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替她把被角儿掖好:“我只是在想,小宁氏为什么会愿意把常嬷嬷送到你这来,明明留在她身边,对她更有利。难不成,她是真想与我们缓和关系?”
仔细想想,从小宁氏嫁进王府后,除了插手她的婚事,非要他们搬回王府以外,还真没有针对过他们什么。
楚月琳脸上再次浮现了不属于孩子才有的老成:“她现在没孩子,拉拢了我们对于她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拖上个两三年,你出嫁了,大哥二哥成亲,她就算生了儿子,也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影响了。”
“你……”楚月瑛忍不住在她身上轻拍了两下:“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别被她给哄住了。”
就跟……风香一样。
她迟疑了一下,道:“你有没有发觉,风香的反应有些怪?”
楚月琳垂下了眼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好像从那天起,我就再没听你唤过她风姨了。”
见妹妹问到这事头上,楚月瑛脸上闪过些复杂,揉了揉她的头:“小妹,这是王府,她和木姨不一样,终究没脱奴籍。若是你与她之间没了主仆的边界,极容易被人拿来当话柄的。我们倒是没所谓,顶多挨父亲两句,但是落到她头上,可是就奴大欺主了。”
怕楚月琳一时想不明白,她又故做轻松地道:“刚刚小宁氏不还说,风香该出嫁了吗,到时候让大哥替她挑个合适的人家,再除掉她的奴籍,就没有这些顾及了。”
只要风香愿意,他们愿意出钱出力给她张罗一个好未来。
若是风香不知趣,非要要一条路走到黑,那就是她自讨的了。
“好。”楚月琳欢喜的满口应下:“到时候我给她备一份重重的嫁妆。”
宁香莲还去朝华堂的半路上,全梁就匆匆过来给她递消息,说是已经在前院找到了红芸豆粉了。
原来红芸豆粉是在前院竹林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的,用一个小手指粗细的竹筒装着,要不是口子没有塞严实,有一些粉末洒了出来落在没化掉的雪上,染红了四周一大片,还真发现不了。
看来是有人发现不妙,匆匆将竹筒丢在那里的。
但竹林那里又偏僻,又与角门边道比较近,竹筒上没有记号,想要找到是谁丢弃在那里的,还真不容易。
问清楚地方后,宁香莲却若有所思。
竹林那边不是离大榕树不远吗,应该是属于大榕树可以探知的范围之内,也许榕树精或者翠鹦它们知道是竹筒是谁丢的。
即使它们不知道,它们寻人寻物也要比寻常人的法子多得多。
她轻轻地撩开了轿帘,“刘嫂,芝麻呢?”
刘嫂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起芝麻,还是如实回答:“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现在要派人去寻吗?”
“让人去园子里喊两声。”宁香莲吩咐。
刘嫂子不敢怠慢,安排婆子去了。
没一会儿,宁香莲就听到了芝麻的声音:【大人,小的在这里。】随后,跟在轿子外头的婆子也看到了它,忙抓着送到了软轿里。
芝麻很乖巧的蹲在宁香莲脚边的暖炉边上,仰着头,【大人可是要找丢红芸豆的人?】
宁香莲将它拎起,放在腿上,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是谁?”
芝麻摇头又点头:【小的不行,但老榕头肯定办得到,小的已经让它准备了,您只要把人带到老榕头那边,就可见分晓。】
哼,上回老榕头利用它在大人面前露了个脸,这次它若不抢老榕头的首功,岂不是个呆精?
看着它得意的小模样,宁香莲心里也有了些底。
不过,她怎么才能让所有人都去榕树下面走一圈,找到后,她又怎么与众人解释,总不能说是成精的榕树告诉她的吧。
一直到了朝华堂,她也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进了堂屋,楚长铮和宁修之他们兄弟都在,每个人都浓眉紧皱,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也是,这种让犯人从掌心溜走的滋味让人呕得慌。
她让下人都退出去,单刀直入:“我有办法抓到那人。”
“什么办法?”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