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宗残余的修士和供奉,凡是手上有人命的都被刑堂长老蒋言审判,而在同一日,二百余修士被长平宗处死,那场面引得夷州十数万百姓围观。
长平宗真是做了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大事,百姓们拍手称快,而那些目睹同袍被长平宗处死的修士们带着仇恨离开了夷州。
敢问江湖,修士与百姓,孰轻孰重?
徐天然做的这一切并非为了取悦百姓,只是为了告诉天下,这世上还有一个宗门讲究人人平等。
千白曾经提醒过徐天然,不可把事情做的太绝,譬如那些为虎作伥的修士,他们是有罪,但是将他们驱逐即可,不必赶尽杀绝。原因有二,一来不会引起天下震动,若是引起天下宗门共同讨伐,长平宗根基尚浅,无力对抗。二来,不可让百姓被突如其来的权利冲昏头脑,人的yù_wàng是无止境的,若是得到了平等,他们就会索要更多,直至长平宗给不起,他们就连长平宗一并反了。
千白的道理徐天然懂,但是徐天然一句话就把千白说服了。
这江湖都在权衡利弊,计较利益得失,谁曾在意对错?长平宗立宗根本便是摈弃利益得失,讲究对错。
人们常说,只有小孩子才讲对错,大人的世界只谈利益。
徐天然不敢苟同,那些自诩老江湖的江湖人自己苟且了太久,都已经忘了自己的本心。
长平宗的本心就是一个理字,得了理千难万险浑然不惧。无理,则根本不存。
长平宗立宗之道暗合徐天然大道,杀之道,心无愧。
杀人本是罪孽,如何问心无愧?
答案皆在一个理字。
那些被长平宗杀得肝胆俱裂的修士,怀着惊惧的眼神看着清秀的刑堂长老朝自己走来。
蒋言朝众人深深一揖,“诸位仙师,如今有罪者已然伏诛,凡是愿意就在长平宗效力之人,长平宗必厚待之。”
满座数百修士皆无动于衷,不曾想,突然一抹纤细的身影站了起来,柔声道:“长平宗可是讲理的地方?”
蒋言沉声道:“一切皆依《长平令》。”
站出来之人是阵云阁女修严娟,严娟继续问道:“《长平令》之外,又以何为凭?”
蒋言沉思片刻,答道:“但凭人心。”
严娟深以为然,站出来,平静道:“我愿为长平宗效力。”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座修士沸腾了。
修士也分三六九等,原先在长平宗,许多低阶修士也就图个温饱,若是碰着不讲理的主,过的也是卑微的日子。原先的世界,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牢笼,修士纵然可以对凡人不讲理,但是头顶上的人也可以对自己不讲理,若是长平宗真能贯彻《长平令》,只要谨守本分,也没人胆敢在自己头顶拉屎撒尿。
良久,约莫半数修士皆随严娟投入长平宗怀抱,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修士原就是长平宗不入流的修士,但凡有些地位的修士都受不了长平宗的鸟规矩,选择离开。
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蒋言礼送这些不愿留在长平宗的修士,蒋言也知道,他们一旦回到中原,肯定不会说长平宗好话,更有甚者会抹黑长平宗,想要激起中原宗门的怒火,来讨伐长平宗。
面对这一切,长平宗早就准备坦然受之。
严娟理了理耳畔的秀发,她将重返阵云阁,成为阵云阁教习,她不舍得离开这个山清水秀的宗门,她舍不得那些天真烂漫的阵云阁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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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一月,蒋言、蒋理两兄弟马上包裹,登上战船,他们将肩负宗门的使命前往吴越,不过,在去吴越前,他们要回家一趟。
短短数月,蒋言、蒋理宛如做了一场梦。
蒋世伦回到绍兴,就编排了一个动人的故事,将脏水全部泼到蒋言和蒋理身上,说蒋言、蒋理勾结琉球宗,将自己绑架了。
可惜,这一套说辞,宗主自然不会相信,但是,那些支持蒋世伦的旁支却在推波助澜,极尽全力抹黑蒋言、蒋理兄弟。
回家,蒋言、蒋理没想到等待自己的却是一场审判。
绍兴宗祠,诸位长老云集。
蒋言、蒋理却直奔内院,跟娘亲请安。
余幼烟见两个儿子平安归来,承欢膝下,眼泪便止不住流下来。
余幼烟抚摸两个乖巧儿子的脑袋,欣慰道:“你们能平安归来就好。”
蒋言、蒋理皆是半跪在娘亲膝下,像小时候一般将脑袋搁在娘亲的腿上,享受久违的温柔。
小豆子在门口,接连催促了数次,奈何两位公子毫不在意。
余幼烟喊着泪,柔声道:“言儿、理儿,既然有正事便先去祠堂,等事情了了再回娘亲这里,咱们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相聚,不急于眼下一时半刻。”
余幼烟本是凡人,没想到命运垂青,蒋青玄爱上了自己,还将自己娶为正妻,这么多年来,余幼烟一直觉得自己拖累了他们父子三人。
如若蒋青玄娶了修士,诞下的子嗣自然也有修行天资,夫君和儿子就不用面对诸多是是非非。
蒋言一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娘亲,我们以后恐不能常伴娘亲左右了。”
余幼烟刚刚流露出的一抹笑容转瞬消失无踪,眼泪夺眶而出,“难道你爹要把你们逐出宗门?这我不答应,如果要走我跟你们一起走。”
蒋言摇摇头,轻声道:“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