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当中有四间屋子,西边屋子冒着黑烟,北面的房间房门紧闭,东边屋子门大敞,陈达斌、钟逸、苏郎中一眼能看到里面堆积的药材,而南面的房间内则是站着一群身着黑袍的中年男人,他们不知在议论着什么,钟逸听了两句似乎是什么药材的名字,遂失去了兴趣,而苏郎中倒是津津有味,是不是点头附议。
看到从外走进的三人后,南边走出一人,朝陈达斌打了个招呼:“陈指挥使,好久不见。”
陈达斌笑着回应:“白太医近来可好?”
黑袍男人苦笑着摇摇头:“可是愁坏了,为了这件事,我们这帮老骨头都忙活一整夜了。”
钟逸打量着这位男人,脸上淡淡的皱纹,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物很是整洁,让人看着十分舒服,挺拔的身材,面目正派,神情中多了些恬淡。
他猜测对方的年龄已经五十出头了,虽然光看样子不像,不过沉稳的气质只能通过年纪来不断积累,哪怕四十多岁的人都不一定会让钟逸有如此感受,再者来说,他与陈达斌相识,光凭这个,身份不会普通,宫中的御医的资质都是一年一年熬出来的,一般有一定年头的太医才会有话语权,这也是钟逸判断的一个因素。
“那这次你可要感谢我了。”陈达斌故作神秘的与这位御医说道。
“哦?陈指挥使所言何意?”白御医对陈达斌的说法很诧异。
“白御医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陛下多派一位郎中来帮助你们。“
苏郎中听了陈达斌的话不禁挺了挺身子,想将自己装成一位世外高人的样子,不过多年积累在身上的气质哪能说变就变,他这幅模样显的很滑稽,像一位想在大人面前极力表现自己的小孩子。
白太医好奇道:“听说了,不过这位大夫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解赌的方法,难不成他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厉害。”
说到这里,语气中不免多了些不满。
不过也好理解,他们毕竟是御医,是宁朝最高医术的代表,他们都治不好的病症,更不用说别人了,虽然总有几个隐世奇医,可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哪能说遇就遇到呢,所以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那就是陛下病急乱投医,毕竟医术这东西,外行也就是看个热闹,术业有专攻,哪怕他是当今圣上,都不可能只凭只言片语就看出一个大夫的专业水平。
更何况这一行御医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如果陛下找来的这人真要是为梁君解了毒,那不就是砸了他们的招牌,以后皇宫内的人碰上个什么病,谁还找他们呢。
陈达斌深处朝廷当中当然理解他们的思虑,不过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能把人救活就是再好不过的结果,而要为梁君解毒,就少不了他们的精诚合作,毕竟人心不齐什么事都做不成,想到这里,他为苏郎中打了个圆场:“其实也并非是他医术比你们高明,多个人多个方向嘛,多一条思路多不准就能成了呢,白御医,你们都是国家顶尖的大夫,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医术这回事没有第一,有些人精通这个,有些人擅长按个,或许陛下寻来的郎中在解毒这一方面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呢。”
钟逸听完这番话都不禁在心里为陈达斌竖了一个大拇指,可谓面面俱到,谁也没得罪谁,而且还把每个人都夸高兴了,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白御医微微点头,对陈达斌的回应很是满意:“陈指挥使所言极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学医如同学文,一旦到达那个层面之后,很难分出谁的医术更加高明,没想到陈指挥使还对医术有如此造诣,白某佩服佩服。”
陈达斌哈哈一笑,摆摆手:“我一介武夫粗人一个,哪里懂得如此高深的东西,只不过万物皆有共同之处,只不过是用以往得出的经验投机取巧罢了。”
“谦虚谦虚。”
经陈达斌这么一说,白御医心情总算有些回转,一开始对苏郎中的敌意也消散了不少。
一看时机成熟,陈达斌急忙将苏郎中介绍出来。
白御医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议论的人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尴尬,他淡淡的与苏郎中打了个招呼。
这倒很好理解,毕竟白御医好歹在宫中摸爬滚打已经这么多年了,从一个谁都都敢指使的人成为现在的御医之首,他的尊严与脸面已经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低头,哪怕他自己心里知道错了,可表面只能装作无动于衷。
苏郎中对白御医倒有些热情,他一个在京城街头开着小小医馆的人能够与皇宫里的太医接触,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至于什么风骨,被茶米油盐酱醋茶磨灭了个差不多。
患者为大,简单介绍过之后苏郎中被白御医拉到了那间屋子里,然后开始与一众御医议论开来,商谈着接下来的对策。
而陈达斌与钟逸对于他们嘴里蹦出的一个个名词完全听不懂,而且也不感兴趣,听两句之后便去到了梁君休息的屋子口。
梁君房间外仍有两个侍卫,他们的职责就是阻止除御医外的所有人进去。
陈达斌与钟逸显然在这个行列里。
两人好说歹说对方都无动于衷,钟逸本想让白御医来求个情,可那群御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吵了开来,一个个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这个时机钟逸也不好意思说出这个不情之请。
两人没办法,只能隔着窗朝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