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的偏殿,阿音一进门便察觉出了什么,客厅里的灯都点着,只有房间里亮着一盏灯,在高大的屏风后面,隐隐约约的亮着。
阿音下意识的有些警惕,果真听见里面有人。
“谁!”
丝竹立马拦在了阿音身前,杜鹃的反应也很快,挡在了阿音的身侧。
年轻的皇后站在那里,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屏风的后面,片刻之后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是我,阿音。”
阿音的眉心微微一动,下一刻,便看见金平年走了出来,那双棕色的眸子依旧是温和慈祥:“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正好。”阿音抿了抿唇角,“丝雀,你们都出去等着。”
“可是娘娘……”
“丝竹留下,没事的。”阿音说着摆了摆手,扶着丝竹的胳膊走进了房里。
丝雀见状也没有办法,只能叫杜鹃守在门内,自己出去了。
阿音看着房间里的那盏孤灯,坐下道:“我还以为大伯今日就算是进宫了,也不会来找我的。”
“我不是不来找你,而是不知道应该要如何跟你说。”金平年坐在对面,那盏孤灯照着他的侧影,半明半昧。
“那不如我来说吧,大伯觉得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我也不勉强。”
“也好。”
阿音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文平城的事情,跟大伯有关,是么。”
“是。”
“那个跟云琦里应外合,先后将我和云墨带出关外的人,是你,对么。”
“是。”
阿音得了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心中却远没有自己想象中平静:“为什么?”说着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极力的想要将他的心思看穿,可是那双跟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眸子,却依旧深沉的叫她看不透,“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慕……”算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说这些。
“我知道,但是皇上对你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
“我不要听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阿音有些激动,一手抚着肚子,“我如今已然是这样了,就算大伯当我是一颗棋子,也念在……念在我们那点儿血缘的情分上,告诉我实话。我怕……我到死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金平年沉了脸色,“我说过,秦氏一族的一切我都会要回来,交到你手上,我怎么会害你呢。”
“……”阿音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
“阿音。”金平年缓缓起身走来,居然单膝跪在了阿音的面前,恳切道,“不管你如今还信不信我,我只是想让你得到应有的一切,爱你的人,你的孩子,还有权力。”
“就这样给么?”阿音垂眸看着他,五六十岁的人,早已经满鬓白霜。
金平年望着她:“你现在或者觉得我不顾及你的感受,可是用不了几年你就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我不能。”阿音摇摇头,“我不能理解,那个费尽心思算计我的人是你。”
“阿音,你是秦氏嫡女,你瞧瞧自己,你有琉璃目,是战神降世,你不能自甘堕落,去喜欢……喜欢一个什么都不能给你的男人。”
“……”
“阿音,你恨我也好,无论如何,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的待在这个一国之母位子上,知道么。”
阿音深深地看着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心计划着让我嫁给云墨的。”
“你去南疆之后,我得知了你的琉璃目。”
“……”
“苍天有眼,让秦氏百年之后又得琉璃目,还有皇上,你离开的那些日子,他对的思念我都看在眼里,老天爷都想让你做这一国之母,为何不顺应天意呢。”
天意?什么狗屁天意!阿音手心一紧:“那云琦呢,你们是什么时候达成共识的。”
“皇上被先帝禁足在琼园的时候,有次她去琼园看皇上,出来之后便去了十二工坊给皇上带话,那个时候我知道她要你送嫁,我就想这是个机会。”金平年一五一十道,“原本她要用齐丹带你去娄烦的,是我的主意,用皇上断了慕无尘对你的念想,都是我。”
阿音看着他,终究忍不住落泪,胸口隐隐作痛,并不疼得那样厉害,却一点点往她的心底钻。
“阿音,你别想了,为了孩子,别想了。你要相信,你在我心里和金叶一样重要,不,你甚至比他还要重要。”
“好,好得很呀,不愧是我大伯……不愧是南疆秦氏的嫡长子。”阿音含泪苦笑,“是啊,为了孩子我还能做什么呢。”
“抱歉。”
“抱歉做什么呢,你也是为了我好呀。”阿音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一手抚着胸口,“所以这一刀大伯也是有份的。”
“不是!”金平年连忙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安心养胎,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阿音垂泪看他,感觉到他的面容在泪水中越发模糊:“我有点累了,大伯回去吧。”
“阿音。”
“回去吧,别叫荣华郡主担心了。”阿音感觉到有些不舒服,“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
“好,好。”金平年起身道,“我知道你要消化一下,我先走了。”说完便要离开。
“大伯。”阿音看着他,最后问道,“这些事情,金连礼知道么。”
金平年有些意外,回头看她,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孩子……太容易感情用事,妇人之仁了。”
“是么。”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