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望向他,微笑道:“你没有堆过雪人?”
韩文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只知道雪是可恨的,它不但令人寒冷,而且令草木果实全都枯萎,令鸟兽绝迹,令人寂寞、饥饿。”
他捏个雪球,抛了出去,雪球呼啸着飞到远方,散开,不见了,他目光也在望着远方,缓缓道:“对那些吃得饱,穿得暖的人说来,雪也许很可爱,因为他们不但可以堆雪人,还可以赏雪景,但对我们这些人……可就不一定喽!”
李寻欢神情也有些黯然,忽也捏起团雪球,道:“我不讨厌雪,但我却最讨厌别人挡我的路。”
他也将雪球抛出去,“砰”地击在那雪人上。雪花四溅,那雪人竟没有被他击倒。只见一片片冰雪白那雪人身上散开,煤球也被击落,圆圆的脸也散开,却又有张死灰色的脸露了出来。
雪人中竟藏着一个真正的人。
死人!
死人的脸绝不会有好看的,这张脸尤其狰狞丑恶,一双恶毒的眼睛,死鱼般凸了出来。
“咦?”,韩文轻咦了一声,像是有些惊讶,道:“这厮是谁来着?好像就是那个那个,哦!黑蛇!”
话是这样说着,他的眼底却是一抹莫名的笑意,他岂会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无非是觉得好玩儿,准备顺手抢些钱财罢了!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不外如此。
黑蛇怎会死在这里?杀他的人,为什么要将他堆成雪人,挡住道路?虬髯大汉将他的尸体自雪堆中提了起来,蹲下去仔仔细细地瞧着,似乎想找出他致命的伤痕。
李寻欢沉思着,忽然道:“你可知道是谁杀死他的么?”
韩文笑道:“我又不是他爹,凭啥知道?”
李寻欢哑然,道:“是那个包袱!你应该见过!”
韩文皱眉道:“包袱?”
李寻欢道:“那包袱一直在桌上,我一直没有太留意,但等到黑蛇走了后,那包袱也不见了,所以我想,他故意作出那种发疯的样子来,就为的是要引开别人的注意力,他才好趁机将那包袱攫走。”
韩文点头道:“嗯!然后呢?”
李寻欢道:“但他却未想到那包袱竟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杀他的人,想必就是为了那只包袱。”
他不知何时已将那小刀拿在手上,轻轻地抚摸着,喃喃道:“那包袱里究竟是什么呢?为何有这么多人对它发生兴趣?也许我应该拿过来瞧瞧的。”
韩文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忽然道:“杀他的人,既是为了那包袱。那么他将包袱夺走之后,为什么要将黑蛇堆成雪人。挡住路呢?那人是不是已算准这条路不会有别人走,只有你的马车必定会经过这里,所以要在这里将你拦住?”
李寻欢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沉声道:“你找出他的致命伤没有?”
虬髯大汉还未说话,韩文却笑道:“你不必找了!”
李寻欢也点了点头道:“不错,人都已来了。还找什么?”,话是这样说,李寻欢自忖自己的耳力之敏,目力之强,可说冠绝天下,他实未想到这怪人的耳目居然也和他同样灵敏。
当真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啊!李寻欢心中暗赞,然后就朗声道:“各位既已到了。为何不过来喝杯酒呢?”
道旁林木枯枝上的积雪,忽然簌簌地落了下来。
一人大笑着道:“十年不见。想不到探花郎的宝刀依然未老,可贺可喜。”
笑声中,一个颧骨高耸,面如淡金,目光如睥睨鹰的独臂老人,已大步自左面的雪林中走了出来。
右面的雪林中,也忽然出现了个人,这人干枯瘦小。脸上没有四两肉,像是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韩文面上挂着笑意,眯着眼睛,这人走出来之后。雪地上竟全无脚印,此时雪虽已结冰,但冰上又有了积雪。这人居然踏雪无痕,虽说多少占了些身材的便宜,但他的轻功之高,也算是不错了。
李寻欢笑道:“在下人关还不到半个月,想不到‘金狮镖局’的查总镖头和‘神行无影’虞二先生就全都来看我了,在下的面子实在不小。”
那矮小老人阴沉沉地一笑,道:“小李探花果然是名不虚传,过目不忘,咱们只在十三年前见过一次面,想不到探花郎竟还记得我虞二拐子这老废物。”
韩文这才发现他竟有条腿是跛的,他实在想不到一个轻功如此高明的人,竟是个跛子。却不知这虞二拐子就因为右腿天生畸形残废,是以从小就苦练轻功,他要以超人的轻功,来弥补天生的缺陷。
李寻欢微微一笑,道:“两位既然还请来几位朋友,为何不一齐为在下引见引见呢?”
虞二拐子冷冷道:“不错,他们也久闻小李探花的大名了,早就想见见阁下。”
他说着话,树林里已走出四个人来,此刻虽然是白天,但李寻欢见了这四人,还是不觉倒抽了口冷气。
这四人年纪虽然全已不小,但却打扮得像是小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五颜六色,花花绿绿,脚上穿的也是绣着老虎的童鞋,腰上还扎着围裙,四人虽都是浓眉大眼,相貌狞恶,但却偏偏要作出顽童的模样,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叫人见了,连隔夜饭都要吐了出来。
最妙的是,他们手腕上,脚踝上,竟还戴满了发亮的银镯,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直响。
虬髯大汉一见这四人,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忽然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