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大师还是指点珺儿这曲《清风吟》吧。”李珺道。
“圣人神曲,老衲也不敢妄自菲薄,珺施主再弹一次,共同商议吧。”
“遵命。”李珺俏皮地回答。
于是,遇到不对的地方,朴大师就让李珺停下来,在几根弦上轮番改换直到曲子对了,这样从头到位研磨了一遍。朴大叔兴致极高,也奏了几遍。
李珺沉浸其中,不觉窗外也有几只翎雀也被吸引而来,停在枝头不肯离去。二人就这样在禅房探讨了半日弦乐曲谱,待小沙弥来点油灯才发现夜幕已至。
门口穿着书童装束的云馨,见李珺出来,赶紧递上大氅:“小姐可算出来了,这曲子真好听。”
李珺抿着嘴笑道:“朴大师的琴技自然高超。”而后又甩甩手娇怪:“还是在家里还是懒怠惯了,弹了这么半日手都有些酸了,”
“天凉,小姐快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给老夫人做法事呢。”
“晓得了。”主仆二人一同往外面走去。
但是事情却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天还未亮,正在睡梦中的李珺二人便被一阵急促的钟声了惊醒。
“是发生什么事了?”云馨巴在窗口朝外张望。
“寺里的早会吧?”李珺揉揉眼睛,但是旋即又否定自己:“怎么敲得这般急?”
主仆二人简单整理起来,因她们留宿的禅房在偏远,也看不到什么人。云馨好不容易才在门口拦住一个经过的小沙弥:“小师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沙弥因为跑得急,鼻子冻得红彤彤的:“施,施主,本寺的一位师祖圆寂了,小僧们都要赶过去做法事。”
“哦,原来是这样。”云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小沙弥又继续往前殿跑去。
“可曾听说是哪一位大师?”李珺在后面也听到了回话。
“奴婢忘了问。”云馨不好意思地说:“且奴婢问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就怕这事会不会影响老夫人的事生忌法事呢?”
李珺沉思:“也是,那我们等一会儿也去前面看看吧。”
“好。”
遂二人等到天色大亮些,也往那小和尚跑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很多藏色身影来回奔走,再走近一些听到云长殿里传来阵阵诵经之声。因李珺常年在外行走,特意在来之前就同云馨都换了男装,所以在这寺庙里并不显得突兀。
云长殿外有两个洒扫的小沙弥,李珺正欲上前询问,忽而听到他们其中一个道:“师兄,朴讳师祖怎么突然就圆寂了?前阵子师傅还让我们去本心阁给送过东西,笑的声音都很大,”
朴大师?!朴讳就是朴大师的法号。李珺差点惊呼出口,为什么,不可能!昨日明明还……
另一个高一点的小沙弥道:“小僧听师叔说昨日师祖的精神一直都很好,还弹琴来着,那琴音听了让人如临仙境一般。”
“师祖眼睛不好也会弹琴吗?”小和尚又问。
“会啊,师祖可厉害了,师兄昨个离的不远,听到了一点点琴声。”高个子一认真地回道。
后面云馨听了一知半解,悄悄又走近了些。
小沙弥又道:“好了师兄,那到底师祖怎么圆寂了呢?”
“师弟听说过生死轮回,脱离苦海吗?”高个子小声了一些。
“慧明不懂。”小和尚一脸茫然。
高个子也不再故作神秘了,解释道:“他们说,师祖房里服侍的师兄半夜醒来见师祖还在打坐没有休息,想去提醒师祖,结果发现师祖已经圆寂了。脸上还带着笑,师叔说师祖已经参透了生死佛法,到极乐世界去了。”
后面他们再说些什么,李珺已经也听不下去了,任由云馨扶着去了云长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殿中的朴大师佛身。
明明昨日还一起乐享在琴音之中,今天就已经阴阳两隔了。李珺忍不住流下泪来。
但是四围边上,明远大师组织着一众小沙弥为其超度念经。云馨只得带着李珺先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来。
待经诵完,明远才过来向李珺抱歉道,因为事出突然,张氏的生忌法事本来也是在这个殿,但是现下恐怕要重新商量了。
李珺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唯恐是自己昨天让朴大师累着了,心中不免愧疚至极,自然不会强求,又让云馨把随身从家里带来的银子都给了明远大师:一是谢谢寺里为外婆的法事操心,二是给朴大师多点几盏长明灯。
最后明远同庙里的其他大师商量,因为朴大师在寺中辈分高,他圆寂的事情一旦传出来,还会有很多其他寺庙或者府州里的人来祭拜,到时候恐怕打扰了张氏灵位的清净,且这生忌法事定了诵经七日,李珺二人长时在寺中留宿也不方便,便建议她暂时移居到云水庵中去,离云亭寺也就一刻的脚程。
既是诚心来供奉祭拜的,自然是清净一点更好,李珺岂有不应,正好抄经供佛,也为朴大师超度。
临走之前,李珺再次跪倒近前祭拜,长跪来好久,云馨知道她心中愧疚,遂上前劝道:“小姐莫再难过了,那门口的小师傅不是说了,大师走的时候是笑的,并不痛苦,所以您也不要伤心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珺才稍稍缓过来些,心道:是啊,云馨、旁人都明白的道理,自己怎么就糊涂了?
这么想着又擦了眼泪,还向明远禅师提议:干脆把张氏的法事也一起搬到云水庵中去,这样互不干扰。
明远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