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听完,外面天色不觉也已经暗了下来,祖孙俩这才不急不慌地往回赶去。
大街上的大红灯笼也渐次点亮,晚风轻抚,连着金穗儿一起晃动,撩起来又撩回去,橙光漾起一圈一圈的黄晕,照着路上边各色行人。
沈府外,一个小厮早就在那里迎候,同沈管家和先下来的沈拂说了些什么。再等李珺到跟前蓦得发现沈拂的脸色不知为何板了起来。
遂问道:“外公怎么了?今日听戚先生说那京城这么好玩,您还没带珺儿去过呢。”
谁知,沈拂听了不仅没有回话,脸上更显严肃。李珺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疑惑地看向沈管家。
“老爷年轻时在京城做官,珺小姐想知道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确实可以讨教一二。”沈管家在后面接道。
沈拂忽然轻叹了一口气,像是改了态度:“玩了一天也乏了,进去再说吧。”
李珺欣然上前:“好,珺儿扶您进去。”
第二日,沈拂似听书时间太长,累觉精神不济,祖孙俩便没有再出去。
李珺找来了疑难棋局,铺在那里两人一起研究。
沈拂突然又旧事重提,问李珺要不要回徐州或者跟着有可能还能跟着她爹去京城。
李珺顿悟昨晚那小厮回报的应该就是这件事情。
她当然答不要,沈拂像是真的安了心,也便不再提起。只是李珺偶尔去书房时,总发现沈拂与沈管家避开她在里面单独说着些什么。
李珺当未见,每日依旧变着法子去“叨扰”沈拂,一曲小调、三杯清茶、几页古文……
过了正月十五,沈况和许氏从苏州府来了信,说张家那边回来了几个常年没见的亲戚,正好再聚聚,还要待几日才能回来。
所以,张氏的生忌理所当然只能按照原来定的,由李珺代表府里到云亭寺去给做法事了。
临走前,沈拂把李珺送到门口,递上了一封书册。
“这是什么?”李珺接过来。
“译的琴谱,忘记了?”沈拂点着李珺的额头。
“哦,对。”这几日弹下来发现其中应该是缺了一些,正好再去向朴大师讨教一番。
“在寺里乖些,没有人陪着不要到处乱跑。”沈拂虽然一向不太约束自己的家人,但是对李珺的担心还是溢于言表“等你舅舅去接你再回来。”
李珺连声答应,“好,外面冷,外公快进去吧,做完法事珺儿就回来了。”
天确实有些变了,一阵冷风吹过,马车前的马儿都“嗤嗤”地打了个喷嚏。
“走吧!”沈拂朝沈管家挥手示意。
云亭寺李珺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还是第一次独自来。
因为还在正月里,庙里的香客络绎不绝。还好由沈管家送来,他同明远大师说了要办生忌之事的安排,这才放心离去。
另一边,李珺一路先去了本心阁,拜访朴大师。
那屋里的摆设和之前来的时候差不多,倒是门口的角几上多了一盆青绿矮松。
“珺施主来了?”朴大师听到声音乐呵呵地问道。
“是的,大师。”因怕朴大师看不见自己,李珺行完礼便坐到来大师对面的榻上,又道:“多谢大师上次给珺儿的琴谱,曲调甚美!”
“善哉善哉,积善之举,必有余庆。老衲洗耳恭听久矣,还不赶快一曲弹来。”朴大师双目半垂,甚是开心。
李珺依言坐到琴案前,轻抚一曲,正是琴音袅袅不绝于耳。
朴大师微笑着拍手道:“每一帧琴音都丝丝入扣,引人入胜。”
李珺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了朴大师,珺儿这次来还带了一首很特别的曲子呢。”
“哦?”朴大师颇感兴趣,不知道小丫头又要玩什么:“愿闻其详。”
李珺正襟危坐,调试了几根琴弦,才郑重地弹奏了起来,一时仿佛所有东西都静止了,朴大师也听入神了,连李珺停下来也不知道。
“大师!”李珺喊了一声。
朴大师双目微闭,好像陷入了沉思。
“大师,大师!”李珺连声喊道。
“这是什么曲子?”朴大师激动地问道。
“这,这个好像叫《清风吟》。”李珺拿出沈拂交给她的书册。
“这曲子确实是《清风吟》?”朴大师又问了一遍。
“是。”
朴大师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曲谱,你是从何得来的?”
李珺便把自己和沈拂一起去文脊山上如何发现古人的洞穴,如何找到了那些奇怪的东西,如何帮助古人造墓地,回来译出那兽齿上的琴谱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朴大师。
“看来,确实是真的了。”朴大师喃喃自语:“前面的曲调也很像。”
“可是大师,外公说我们译出来的谱子并不完整,有些地方断了?”李珺试图把朴大师的注意力拉回来。
“是的,但是这些对于你们的发现来说,小到可以略之了。”朴大师感慨道。
“这首《清风吟》外公说京城里曾经听到过。”李珺道。
“那前两句曾经外传过。”朴大师顿了一顿说道:“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很有名的民间琴师,被皇上诏入宫中,为后宫佳丽、宫廷宴事奏乐取乐。这琴师的绝技能够瞬间呼风引蝶,技艺超群。这让某些好事之徒看在眼里就有些嫉妒他,于是在背地里使坏把他排挤到了宫外。”
“那后来呢?”李珺着急地问。
朴大叔感叹了一声道:“琴师自然是离宫而去,待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