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教授回到家时,立刻就听到下人谈起此事。
这位女教授想了一会儿,却是摇摇头笑着来到洛书房里。
小姑娘正拿着粉笔在陶板上写写画画,但是左丘看上面的线条杂乱无章,分明就不是在演算形数的样子。
左丘让侍女们全部退下,接着低声对洛书说道:“洛书子,可是不欲嫁于牧乌公子?”
她与洛书一家关系亲密,否则也不会成为洛书的蒙师。
左丘教授知道牧乌公子想求娶洛书,这半年来不断送礼给她和她的家人、甚至奴仆侍女,显示出了极大的财力。
在其有意造势之下,总有传言说洛大夫有意将女儿嫁出,久而久之倒像是要成为既定事实的样子。
洛书听了左丘的问题,摇了摇头回答:“吾不欲嫁人。”
“若嫁于河图子如何?”左丘教授戏谑道。
“……”洛书突然脸色涨红,就像被烫熟的大虾一样,同时全身僵硬一动也动不了,想要说什么却嘴巴都张不开。
要不是她身体还算健康,这一下非得晕倒过去不可。
左丘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洛书,长大矣!”
“吾……”洛书稍微缓过气来,支支吾吾想解释一下。
但是如何解释得了?
她这段时间的反常表现,左丘教授岂能看不出来?
“吾曾问于商俟宗师,河图亦有意于洛书也。”左丘教授又扔出一个炸弹。
“……”洛书被炸得再次呆滞,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从小姑娘的心底里浮现出来,让她晕晕沉沉、浮浮荡荡,不知身处何地。
左丘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只见洛书的眼角竟有一点晶莹泪迹。
她用袖子帮女孩擦了擦,微笑着说道:“两情相悦,人之喜也!河图洛书,乃当今道院之‘双绝’,天作之合。彼牧乌公子者,不识形数,粗鄙愚昧之人,不及河图子万分之一,岂能为洛书之配?龙不与蛇居,洛书之择,天之义也!”
但凡一群人在一起,总要分出一个上下高低。
常人往往以出身、财力相比较,但是道门中人却不流行这种标准,他们最喜欢拿来比较的是智商。
在左丘教授看来,不懂形数的牧乌公子简直就是低等生物。
别说洛书和牧乌公子没有婚约,就算有,洛书也应该去跟他退婚,把“龙不与蛇居”甩到他脸上!
牧乌公子有本事,就喊一句“莫欺少年愚”……
洛书的心就像泡在了蜜罐里,得到左丘教授的支持更加欢喜。
只是,女孩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有点患得患失起来:“若父亲有意于牧乌公子,则洛书当如何?”
婚姻之事,岂能由她自主?
左丘教授早有想过这点,却是露出决断的神色说:“吾当说于洛大夫,使其不应牧乌公子之求,或暂缓亦可!而洛书当奋发努力,以尽早为道院教授。道院自成一系,乃神圣之地,天子亦敬之。洛书若为教授,则身得自由,虽父命亦不必愚从。”
左丘这些话传出去,似乎有些“大逆不道”。
但在这个时代,却也有其基础:当今天下诸侯并立,能成为洛京道院教授的人,哪里去不得?
这里过得不快活,大不了一跑,有的是诸侯愿意接纳。
洛书听得心情澎湃,目光清澈而坚定地说:“洛书定当努力!”
激励完洛书之后,左丘教授当即就带着随从,乘坐马车前往洛京去见洛书的父亲,劝他不要轻易答应牧乌公子的求亲。
这一路上,左丘想了许多。
如果洛大夫不听劝,硬要把洛书嫁给牧乌公子怎么办呢?
左丘瞬间就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河图洛书来个“奉子成婚”,洛大夫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认了?
或者让他们两个私奔,逃到齐国、秦国等大国去!
不过那样做后患太大,对道院的名声也有损害,私奔的话更是青微宗的极大损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做,甚至不能透露出那个想法。
当然比起拆散那对璧人,这些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
左丘向来胆大包天,认定的事情绝不轻易放弃。
河图洛书这一对姻缘,她左丘教授是保定了!
……
马车碌碌而行,来到了洛大夫的府邸。
“左丘教授!”洛大夫家的奴仆,一看到她到来立刻躬身行礼。
“敏夫人可在?”左丘问道。
左丘与洛家世代交好,平时无需预约亦可前来拜访,当然左丘教授一般都是找洛大夫之妻,也就是洛书的母亲敏夫人。
敏夫人当年也是道院学子,可以算是左丘教授的“师姐”。
不过她最终没有成为助教、教授,而是嫁给了洛大夫当一名贵妇,只在空闲时间研究一下数理。
洛书最开始入门形数,就是由母亲教导出来的。
听到左丘的问话,一个奴仆回答说:“牧乌公子来访,夫人与洛大夫正于厅堂接待。”
“哦?”
左丘教授目光闪动了一下,露出一副温婉的笑容道:“吾久闻牧乌公子之名,今得遇于此,幸也!你且往问之,可否引吾前往一见。”
“诺。”那奴仆应了一声,快步向府邸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回来说:“左丘教授,大夫有请!”
“有劳。”左丘微笑道。
“不敢,教授请!”
左丘教授跟着这名奴仆,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