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氏、陈公。”
黄荣冷笑说道:“还有氾家!”
“氾家?”
“敢请明公细思:氾丹举令狐曲督陇西、武都、阴平三郡军事,所为者何?”
莘迩答道:“为了获取兵权。”
黄荣说道:“陈荪议爽女入宫,所为者何?”
“为了挑拨我与中尉、麴氏的不和。”
黄荣斩钉截铁地说道:“今国家掌重兵者,唯明公与麴氏!挑明公与麴氏不和,自相争斗,陈公此议,是暗。令狐曲宗室,使督秦州三郡,从而获得兵权,氾丹之举,是明。明公,如荣猜度得不错,这氾宽、陈荪,肯定是已经苟合一处!明、暗两策,必是他俩合谋弄出来的!”
明面上通过令狐曲,掌握到一定的兵权。
暗中通过提议把麴爽的女儿嫁给令狐乐,引发而下并掌兵权的莘迩与麴氏之两虎相残。
明暗两策,有正有奇,倒是颇和兵家之道,而其最终之目的,还是落在一个“兵”上。如果此两策都能得行,莘迩与麴氏两败俱伤,氾宽、陈荪、令狐曲拿到了占有优势的兵权,辅以宗室、高门的声望,自可很容易地就能趁莘迩与麴氏之弊,将他两方一起打掉,把莘迩与麴氏打掉以后,令狐乐一个孩子,左氏一个妇人,不就任他们揉捏了么?阀族从而也就能够得以重振旗鼓,东山再起了。
认认真真地考虑过后,莘迩与羊髦不得不承认,黄荣的猜测很有道理。
莘迩心潮澎湃,难以抑制的感慨浮上心头。
他说道:“士道,刚才翁主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从先王薨后,我辅政以今,处处以公。当先王薨日,宋方窃有异志,麴爽恃兵跋扈,氾、张、陈荪,各有所求,要非是我,朝局能稳得住么?只怕早就生乱!我知我的族望不显,我亦才德短陋,是以对氾、张、宋、麴,以及陈荪诸公,深怀谦让,每次聚议国事,我都屈己尊之,推让上席,愿居末席。
“宋方之诛,非我本意,不得已耳。考功曹之设,我举氾丹为掾,张道将为史;录三府事之设,我举宋、氾两公;氾、陈诸公每有举士,我无不赞成。我的谦虚和推让已经做得足够了吧?氾宽、陈荪,表面上对我客气,暗地里却搞这些勾当!
“为助麴侯、氾丹攻冉兴,我涉千里流沙,孤军击朔方;为保境安民,我亲临矢石,血战柔然;为开拓财源,我远征西域,悦般骑十万围我营数重,几陷阵中!
“方今蒲秦日盛,我虽得武都、阴平、陇西,较以我定西国力,不如蒲秦远甚!我如履薄冰。当此之际,宜该同志齐心,勠力於外,以保我定西的百万唐、胡百姓,不受战火之害!
“氾宽、陈荪,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挑起了我与麴爽、麴氏的争斗,受损的不还是我定西国么?便是我与麴家两败,他们渔翁得利,他们就不担心蒲秦会趁机犯我么?彼辈皆书生,蒲秦来犯,何以挡之?我定西百万的唐、胡百姓将会是什么下场?
“只为门户之利,不为国家公义,至於此乎?至於此乎?”
莘迩痛心疾首,他的真情流露,使羊髦和黄荣极为触动。
黄荣冷笑说道:“百姓的下场,他们怎会在乎?要非是只顾门户之利,唐室又怎会南迁?明公之心,荣等深知,然‘夏虫不可语冰’。”
莘迩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口,把情绪平复了下去,问黄荣,说道:“景桓,你说张道将为了张家,就肯了。我请闻其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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