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走到妙玉跟前道:“小姐,这赶了半天的路,又在老爷屋里让药薰了好些时候,你也该歇歇了。我把床铺好,你就睡一睡吧。”
妙玉道:“先别忙。你陪我到师父那里看看。家里事情多,我也没跟她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家里的饮食合不合她的胃口,也不知道住着随心不随心。”
傲雪道:“罢了吧,小姐,你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先前还晕了好一阵,又是赶路,又是伺候老爷,吃饭也没好好吃,还问了这半天的话,待会你还得又去看老爷。你本自身子就弱,再这样下去,真把自己弄病了,这可怎么是好?好了师父那里,等你歇一歇再去,可不好吗?”
妙玉见傲雪言辞恳切,知道她是真心为着自己着想,心里也着实感动,想了想,便道:“也好,我先稍稍打个盹,养好精神再去吧。你先把我在家穿的衣服拿出来备着,可不能再穿这身素服了。先前也只是穿给人看罢了,如今在自己家里,随意些便好。”
傲雪答应着,服侍妙玉上了床,把罗帐放下,才轻轻退出去。
(二十)狂风摧残娇花损折
肚肠寸断带病张罗
妙玉刚睡着,便被屋外有人跑步走路的声音惊醒,然后便听见傲雪把来人拉到一旁,唧唧咕咕说了一些话,然后便安静了。过些时候便听见抽泣的声音,虽然已经极力压制,那声音还是隐隐约约传入了妙玉的耳朵里。
妙玉便轻轻起身,往屋外走去。只见傲雪和凌霜正站在廊下抹眼泪,旁边还站着府里的一个小丫头缕儿。几个人都在抹泪。
妙玉心里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颤声叫道:“傲雪,你们……你们哭什么?是不是老爷……”
傲雪和凌霜她们正沉浸在悲伤之中,根本就没注意到妙玉已经起来了,这时看见妙玉脸色煞白地发问,便知她误会了。傲雪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老爷。老爷好好的呢。小姐,你别担心。”
妙玉一听不是父亲出事,心里便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便又问道:“那你们哭什么?这府里本就不顺,再被你们这一哭,岂不是更晦气了?”
那小丫头缕儿早一溜烟地走了。凌霜看了妙玉两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傲雪虽擦干了泪,但那脸上却仍忍不住露出悲戚的神情。
妙玉更奇怪了,便问:“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那小丫头跟你们说了什么?”
傲雪眼圈又红了。
凌霜却忍不住道:“小姐,二小姐……二小姐死了!”说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什么?”妙玉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睛发直,半晌才笑道:“你们骗我,是不是?玉节怎么可能死了呢?她是我妹妹,她年纪比我小,我都还没死,她怎么能死呢?”说完,忍不住喉中一股甜腥,一口血吐了出来。那身子也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傲雪和凌霜忙一左一右扶住了,也顾不得哭,忙抬上软榻。傲雪对凌霜道:“快去把王嬷嬷叫来。小姐这样,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嬷嬷年纪大一些,见识也多一些,她该知道怎么办吧。”
凌霜答应着忙忙地跑了出去。刚巧在小院门口遇到好了和王嬷嬷一起来了,忙道:“我们小姐吐了血,我们都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呢。你们快去看看吧。”
好了道:“我们就是听说了玉节小姐的事,知道你们小姐定会伤心,怕她急出好歹来,才忙赶了过来,谁知道还真就出事了。”
几个人快步进屋,见妙玉脸色如金纸,嘴角带血,气息微弱。王嬷嬷先就哭起来,道:“我的儿,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二小姐已是不在了,谁都伤心,可你再有个好歹,让我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傲雪和凌霜见王嬷嬷哭,也不禁哭起来。
好了道:“你们先别急着哭哇。人还没死呢,倒被你们哭死了。傲雪,你们不是常备有一些丸药的吗?想来也应该有急症保命丹吧。”
傲雪止了哭,忙点头道:“我糊涂了。小姐一出事,我就急了,竟不知道要用保命丹来救人。”忙打开箱子找出丸药,用水化开,给妙玉喂下。
王嬷嬷道:“这些药也只是一时没有大夫,暂且救急用的。要治病,还得请大夫来诊治才是。”
好了道:“别急。你们小姐也只是急怒攻心,血不归经,才吐了血。若是用一剂顺气归心的药调理一下,只怕也就好了。老身也略懂一些药理,就斗胆开个方子,大约也不用大费周章去请大夫来了吧。”
傲雪大喜,道:“原来师父还精通医理,如此甚好,我们小姐交在师父的手里,就不用担心了。”
好了微笑道:“精通还谈不上。不过是年轻时跟自己师父云游天下,走南闯北多了,师父平日里也难免有个三病两痛的,老是请大夫也麻烦,就自己开方子抓药。老身跟着也学了不少医道,在路上也救过不少流民和当地乡民的性命。都是穷苦人家,吃一两剂药也就好了。只不过还没看过豪门大户家的病,还不知道济事不济事呢。”
“济事的,济事的。好了师父这就开方子吧。我给您磨墨。”傲雪连连道,忙去准备笔墨纸砚。凌霜也在旁帮着张罗。
床上的妙玉此时刚好醒了,王嬷嬷喜道:“好了,好了,小姐醒了。小姐,你这样可把我吓死了。”说完还在胸胸口抚了几下。
妙玉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倒也没有了刚才那疼痛的感觉,也许是麻木了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