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儿撇撇嘴,道:“要说,表少爷跟二小姐的事,我们大家也都知道的。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年貌相当,有姻缘的。谁知道黄家来要人,表少爷不但不出头理论,反倒跟着何管家一起去拍那黄家的马屁,谁知又拍不上,白白地看黄家人的脸色。这样的人,连我们这些下人都看不上的。这些话,当着二太太的面我们是不敢说的,可背地里,谁不骂那何管家和表少爷。大小姐,我们还听说黄家来提亲,跟那何管家很有些缘由的。不然,黄家哪里会知道我们府上有几位小姐,人品相貌怎么样呢?可怜二小姐,才十三岁,就被人这样欺负了。听说二小姐在黄家,当真是生不如死,被那定远侯糟蹋得不成样子。并且还不让去探视,也不许回娘家。二小姐落到这样地步,只怕也跟表少爷当初的事脱不了干系。那些男人最重的就是女人的贞节。他们自己不管如何荒唐都可以,可如果自己的女人失了节,那便是大逆不道,畜生不如的了。”
妙玉早听彭氏说了梅玉节的事,如今又听见这番话,那心中更是如刀割一般,鼻中酸楚难当,眼泪便忍不住又滚了下来。
缨儿又道:“二小姐回来后,二太太也跟老爷提起过二小姐和表少爷的婚事,老爷因在病中,见表少爷的表现也还过得去,也还没反对。倒是表少爷自己,倒淡淡的,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二小姐本也因为原来的事,有些不乐意,两人在这屋里,竟如陌生人一般,见了面只是礼节上招呼一声而已。后来黄家来提亲,表少爷和何管家竟是如敬爹娘一般奉承那黄家来的人。听春桃姐姐说,二小姐本想一死了之,但后来一想,死在家里,只会给爹爹招来更大的祸事,要死也要死到别处去。所以勉强上了轿,春桃姐姐和冬梅姐姐也一并跟了去。二小姐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只是还不知道春桃姐姐和冬梅姐姐怎么样了呢。”
傲雪忙递了手帕,妙玉自行拭了泪,半晌才道:“我只恨自己没有男人的手段,不然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自己的妹子。缨儿,你也是有良心的。老爷和二太太那里你也多帮我留意着,有什么就来告诉我一声。就算是我出家了,这个家也还是我的家,我仍是这府里的大小姐,谁也不能在这府里翻了天去。好了,今儿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就来跟傲雪和凌霜她们说,自有你的好处。”
缨儿临走,欲言又止的样子。
妙玉见她奇怪,便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说?”
缨儿便重又上前,看了看门外,才低声道:“我还听他们说,何管家撺掇二太太准备要把表少爷过继过来做儿子,可表少爷已认了何管家做干爹。大小姐,你想啊,这何管家和表少爷以后可不就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了?老爷病着,这些事都不知道,大小姐也已是菩萨面前的人,这府里上下只怕也都不会再听大小姐说话了。大小姐,你自己也得好好打算打算才是。”
妙玉一听,心里更是愤懑,可缨儿也说的都是实情,这府里上下也都是势利眼,谁人得势他们就奉承谁。自己平日里都不在府里,更别说如今已是出家了,府里的人更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她心里着急,却也不动声色,道:“你很好,肯把这些话告诉我,也算我没白看重你。我这次回来,便是专要在老爷面前服侍尽孝,我是菩萨跟前的人,菩萨定会保佑我爹好起来的。只要老爷好了,这府里的妖魔鬼怪也就兴不了风、作不了浪。缨儿,你人很机灵,在我们府里做这些粗活也委屈了一些,你先仍回去当差,有什么别人说的话早些来告诉我们。等老爷好了,我让我爹正经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再给你一些本钱,一夫一妻的做一些小生意,过自在日子去。”
缨儿心里高兴,答应着退了出去。
等缨儿走了,凌霜便有些不平地道:“小姐,那表少爷也忒没良心了。他不但占了二小姐的便宜,还想霸占我们梅家的产业,真的是不要脸。也亏他还说自己是读书人。我看他是把天下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
妙玉道:“他这种人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扶不上墙的浪荡登徒子罢了。只可惜当初玉节没提防着他一些,上了他的当,把自己害苦了。这种人虽然可恶,但阅历尚浅,还不能为大恶。倒是那何仁安,心术不正,野心勃勃,以下犯上,是个不好对付的奸贼。我一个黄花闺女、千金小姐,如今又是空门尼姑,倒不好跟他正面较劲呢。若是被他平空捏造一些东西出来,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俗话说,贼咬一口,入木三分,若被这样的人放刁纠缠,倒很难全身而退呢。所以,我们以后倒也不能明着跟他翻脸,反倒要客客气气的。能避则避,少惹为妙。等以后再寻机发落了他吧。”
傲雪道:“凌霜,你可听着。小姐这样才是正理。若按你的脾性,只怕死一百次也不够。现在这府中也不比从前了,倒是危机四伏,风声鹤唳呢。我们做事也得当心点,可别给小姐找麻烦。”
“是,副小姐。傲雪姐姐,你现在说话可是越来越像小姐了。也会掉书袋子了,当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了。”
傲雪看一眼妙玉,幸得妙玉此时若有所思,心神不属,也没管她们说什么。傲雪忙悄声对凌霜道:“你要死了。如今老爷病了,二小姐也在受苦,你还有心思说笑。还亏了小姐把你当心腹看待。”
凌霜也悄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