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顺治熟悉的脸,小宝感觉很亲切。他利索地打了个千儿,“给皇上请安!”声音又响又脆,如今这套宫里的规矩倒是全会了。
顺治笑道:“起来,还闹这个虚礼,这里又没有外人。”又吩咐小德子道:“给小宝端碗冰镇酸梅汤来,看把他热得一头汗的。”
接过小德子递来的冰镇酸梅汤,又冰凉又酸甜可口,小宝一口气喝干了,坐到顺治边上,连比带划的把处理多铎的经过对顺治详细描述了一遍。
顺治忍不住笑意,低声凑近小宝道:“这回总算拔掉了多尔衮的一颗大牙!干得好!不过很奇怪,多铎竟然没认出你么?”
小宝不以为然,吹嘘道:“那当然,老子扮成一个黑瘦老汉,哎,全身上下都涂满黑油,连脸上都粘了胡须画了皱纹。黄河边上那泌,就*几根火把照明,多铎要是看出是老子那才希奇呢!”
顺治点头沉吟,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唉,怎么说呢,除掉他虽然很高兴,但说到底他也是我叔父,如果不是助纣为虐,他也不会落到这样下场。”
“那是,我已经想到了,所以特地留他个全尸,希望他在阴间能醒悟吧,”小宝想想又摇摇头,“不过照他那死硬臭脾气,估计到阴间也醒悟不了,皇上还是不用为了这种人难过。”
顺治想想也对,两人又低声商议下步行动。忽然鳌拜在外面咳嗽一声,大声道:“郑亲王!您来见皇上么?”
济尔哈朗!说曹操曹操窘。寝殿中的顺治小宝二人对望一眼,心里都很是充满疑惑。
小宝赶紧站到旁边,顺治则站起来大声道:“郑亲王来了?快进来吧。”
济尔哈朗慢慢踱进殿来。他看起来脸很差,不时咳嗽一声,似乎重症伤寒好得还没利索。今天他全副亲王袍服,穿戴得中规中矩,一见顺治,他便往地下跪,深深磕下头去:“臣济尔哈朗给皇上请安。”
啊?顺治顿时一呆,这位郑亲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恭顺了,以前从来正眼都不瞧自己这个当朝皇帝,怎闽然变了子?难道一场病把他变成了忠臣了?顺治半晌才回过神来,立刻伸手去搀扶他:“皇叔请起,你的病还没完全好,见朕不用行如此大礼。”说着命小德子:“快给皇叔搬个座椅来。”
济尔哈朗坐到椅子上又咳嗽了许久,脸发青,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顺治和小宝本来非常怀疑他装病,可是这样一来全都觉得他不像作假,互相递了个眼,等待济尔哈朗的下。
半晌济尔哈朗总算喘气均匀,开口说道:“皇上您这声皇叔叫得臣心里有愧啊。想臣的父亲跟太祖皇帝是亲兄弟,如果在平民百姓家,臣是先皇的堂弟,也就是皇上您的堂叔,实实在在就是一家子。可是臣这么多年,没有尽到任何臣子责任和本分,臣心里实在有愧,愧对先皇重托,愧对皇上您啊!”他似乎感慨万分,伸手去揩拭眼角,仿佛愧疚得直流泪。
小宝在旁心里大喊,这老!真会演戏,比老子还做足十分!厉害!
顺治又惊又疑,不思量起济尔哈朗今天来此的用意,难道他是来宣布倒向自己的?莫非他嗅出什么味儿来了?这人老奸巨滑,绝对不能轻易相信。顺治打好主意,也故作感慨道:“朕幼年即位,什么都不懂,全仗着列位皇叔帮扶。没有皇父摄政王和皇叔您,朕只怕一天安稳日子都过不了。皇叔这样伤情,朕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济尔哈朗一呆,马上回过神来,似乎满脸伤感:“哪里哪里,臣心里有愧。反正今天臣是来瞧瞧皇上,说说心里话,说出来舒坦些。皇上您长大了,越来越英明睿智,臣心里着实欣慰。咱们这些老人都不中用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臣只盼有口安稳茶饭,能够安度晚年,也就心满意足了。天长日久的,臣心皇上日后自明,皇上您请放心……”他说到这里几次言又止,揩拭着眼角,半晌又跪了下去:“臣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容臣先行跪安。”
“呃,皇叔去吧。”顺治端坐着又受了济尔哈朗一礼。济尔哈朗这才蹒跚走出殿,背影佝偻,很有几分老态龙钟和落寞之意。
他刚走出乾清门,顺治就霍然站起来,诧异对小宝道:“他什么意思?莫非知道我们要对他下手,所以赶紧来投*示好?”
小宝冷笑:“皇上您觉得人是这么容易变好的?您说的没错,估计他知道了我们的一些事情,担心多尔衮保不住他,所以才趁多尔衮不在京城来向我们示好。您也听到了,他还要去向太后请安呢!哼,老!老子才不信他这套。”
顺治觉得十分有道理,沉吟道:“朕也不信。但是他已经明说了,只是为了明哲保身才这样做,希望朕能够让他安度晚年。这话很露骨了。再说他这人劣迹从来确实不明显,这可怎么办?朕抹不下这个脸杀他。”
小宝一呆,拔掉多铎,接下来再把济尔哈朗干掉,这是众人早就商议好的,怎么顺治忽然改变主意?他默不作声了。
顺治知道小宝的想法,有些心烦意乱,半晌才道:“这样吧,干掉济尔哈朗计划暂停,说不定这人以后在关键时刻还有大用。他推波助澜让多铎离开京城,倒真的有几分意思。算了,饶他一命罢。”
小宝总觉得济尔哈朗这人太阴险深刻,现在发现风向不对倒向顺治,可是日后只要一得势,这人迟早还会生事,不除掉终究是甫。但是顺治已经明说不想再对付他,那就只好算了